“啊!”祝姥姥一声惊呼,抱着小敏就冲到病床前。
“你看,你看头顶这位置,是不是个伤疤?”何欣手指颤抖着指着小婴孩头顶正中间位置。
小婴孩头上的胎毛少的几乎看不到,头顶正中间的位置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凸起,祝姥姥觉得这不像是个伤疤,不然这才生出来的,如果是受伤了,怎么能这么快就结疤了?
正想仔细扒开胎毛看看,才想起自己还抱着小敏,赶紧先把给小敏加的包被取下来,将小敏轻轻放在旁边的床上。
祝姥姥小心地扒开胎毛,正想看看,小婴孩突然开始哭了起来,祝姥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是受伤了吧,小家伙不舒服了。
何欣更是慌得不行,声音都带着哭腔,“妈,妈,叫医生,叫医生过来。”
“出了什么事?”
何欣和祝姥姥都看向门口,站在门口的白建国有些恐惧又有些茫然。
白建国先下去发动车子,等车厢里有了热乎气,将车子停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看到祝姥姥下来,有些不放心,干脆就上来看看。
白建国知道,祝姥姥不是个矫情多事的老人,自己刚下来时,说了让祝姥姥等一会儿再下来,祝姥姥是不会真的等多久后才下来的,正常应该是他开车到大门口的时候,祝姥姥应该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白建国跑上二楼几乎是一步三个台阶,一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自己媳妇在喊要找医生,白建国脑子‘轰’的一声,吓的腿都软了。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干涩得很。
“建国上来了,正好,赶紧去值班室,找医生来,小鹭鹭这头顶,好像有伤。”祝姥姥见到女婿来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一直没下去,让女婿等急了,急忙指使着女婿去找人。
“哎,好,”白建国回答一声,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跑去,那边有个医生办公室,昨天自己好像看到过。
何欣看着哭个不停的小女儿,心里阵阵发慌,女儿这是很痛吗?自己怎么才发现,这都过了多久了。
心里懊恼又煎熬,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来了,医生来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后,听到了建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医生,你来看一下。”建国先冲进来,又转身让出病床旁的位置,让医生来看小女儿。
女医生看着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有些旧的医生袍,脖子上挂着一个老式的听诊器,头上的医生帽有点儿瘪,感觉是被压过,没整理就戴在头上了。
医生看了正在哭的小婴儿,对何欣说,“你说她受伤了,在哪个位置?”
“头顶,”何欣指着小女儿头顶的位置,声音颤抖着,有些愤怒,有些担心,“这是接生的时候弄伤的吗?”
医生没说话,先低头仔细看着小婴儿的头顶,大约是觉得房间内昏黄的灯光光线不足,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电筒,一只手轻轻拨开小婴儿头顶的胎毛,一只手打开小手电,照在婴儿的头顶。
医生观察了大约一分钟,不由笑了,在何欣还没发火前,开口说,“这是一颗痣啊,小家伙会长,在这里,以后会被头发挡住。”
“啊!”何欣表情都呆滞了。
医生看着何欣的表情,转身对跟着自己的护士说,“拿酒精棉过来。”
护士很快拖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盘进来,上面有着一个棕色的小瓶,和镊子。医生打开小瓶,用镊子捏出一个酒精棉球,轻轻在小婴儿头顶疑似伤疤的地方沾了几圈,然后举着给大家看。
“看,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痣,你们仔细看看,这痣上还长着小胎毛呢,小孩出生没多久,如果是受伤,这会儿也结不了疤,就算能结疤,也没那么快长出毛毛啊。”
几个大人看看干净的棉球,又仔细看看小婴孩的头顶。
“对不起,医生,我……”何欣心是放下了,但真的很尴尬,也非常不好意思。
“没事,对这么小的婴儿,多仔细一些,上心一些是对的。”医生笑着摇摇头,“我刚听到小婴儿受伤也吓了一跳呢。对了,这小家伙一直哭,是还没喂吗?”
“啊,是,我马上就喂。”
“行,你们有事就叫护士来找我,小家伙吃了奶拉了便便,要注意观察颜色,有什么问题就来说。没事我就回去了。”
“嗯嗯,是,谢谢医生,真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笑笑摆摆手就和护士一起出去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祝姥姥先开口说话,“没受伤是好事,欣欣,你喝汤了吗?喝了就先喂下小鹭鹭。
建国,今天我们就不走了,这都多晚了,来回折腾,你车……”
“呀!对,我车还停在医院大门口,我去挪开……”说着,建国又转身下楼去了。
何欣端起旁边的碗,现在已经不烫了,也不算凉。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这病房大约有二十多度,县医院的条件不错,有自己的锅炉房,医院里不少药品是液体的,在大西北,这会儿外面差不多零下二十度了,温度不够,可是会冻裂玻璃瓶的。
再加上病人抵抗力差,温度不够,也只能加重病情。
祝姥姥走过来摸了一下碗,“还是有些温了,等下,锅里有热的,我给你兑一下。”
说着就从何欣手里将碗拿走,去煤油炉子那边。打开锅盖,锅里的汤,有一层厚厚的黄色的鸡油盖着,下面的汤温度还很高,祝姥姥重新盛了一碗汤,递给何欣。
“先趁热喝。”说完自己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这个病房有四张床,另外三个都空着,不是说大家都不到医院来,主要是来医院生孩子的少。
县城说是个城,实际上人少的很,地方也小,也就三条街就到头了。县城医院来的最多的就是当年农场下放的人家,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可不愿意来医院花钱。
何欣小口小口喝着汤,间隙对祝姥姥说,“妈,你也喝碗汤,我一个人也喝不了,你们都喝。”
“哎,我缓缓,刚可吓着我了。”祝姥姥看一眼自己这个二女儿,二十四岁,两个孩子的妈,还是天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