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接下来是拳皇双人快打的场面,没想到细狗再次发力把我拖进了棺椁后方的洞里。这是一个垂直向下的竖井,井口处有一圈铁环,铁环上打了六个洞,每个洞上都挂着一条锁链,其中五条锁链都已经彻底腐蚀,只有扣在我腰上的这条锁链还能继续使用。
下到竖井里以后血尸也追了过来,但是奇怪的是血尸只能游离在井口边缘,丝毫不敢靠近过来,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井壁是用一些颗粒很粗的白色石灰糊起来的,这种石灰黏性很差,用手一摸就哗哗地掉,细狗这时给我做了几个手语,意思是这东西可以防蛇。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原因,根据罗敏腰上的蛇鳞来看,那种长着黑毛的蛇似乎拥有着寄生的能力,而棺椁里的那具血尸则更是奇怪,像血尸但是却拥有血尸所没有的灵性,居然知道在水下用掐我脖子的方法更加奏效,同时也没有在水里散发尸蟞王的毒素,如果是真心的血尸的话,恐怕就凭尸蟞王的毒就够我们两个人喝一壶的了。
由此可见,那具血尸根本就不是血尸,而是一具被黑毛蛇寄生的粽子。
这黑毛蛇我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生物,虽然总感觉这玩意儿和野鸡脖子多少带点血缘关系,但是出于对蛇类的恐惧,每次看到还是会让我心惊肉跳,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蛇我就想起了阿宁,这么多年来偶尔也会在晚上梦到过这个女人,梦里她的状态非常奇怪,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她的的身体仿佛女娲一般人首蛇身,一直盘旋在西王母国的深处,好像真的达到了与蛇共生的程度,不过塔木陀我是不打算再去一次了,在那种恐怖的地方,就算准备得再充分也得做好死的觉悟。
我们慢慢下降到了竖井底部,这里就是船楼的最高层,目前来看也是最低层,这里的能见度低得可怕,正巧我们两个人的手电筒还都牺牲了。迫不得已下我只能把腰上的潜水包取下来拿在手里,然后给手机开机,用屏幕微弱的亮度勉强照亮这处地方。
这一层基本可以说是相当凌乱,脚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泥,可以看出来之前这里是有很多东西的,不过现在只留下了被拖动的痕迹,没错,这里已经被下过手了,而且盗洞就堂而皇之地打在了东南边的石壁上,这个盗洞的样式我非常熟悉,是用名为八面玲珑的手艺打出来的,我敢说世界上除了我爷爷,剩下的能有这手艺的,也就是我的三叔了。
我现在简直感到了无比的疑惑,二叔让我下的斗居然已经早早地被三叔摸过东西了。目前这一层楼简直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尊土黄色的黄铜巨钟倒扣在泥水里,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细狗指了指那个钟,然后就上去抹掉了巨钟表面的浮土,钟的表面本来是土黄色的,表面的泥土被抹掉后居然露出了金灿灿的颜色,一瞬间就把我吸引了过去,因为这钟的材质居然不是黄铜,而是镀金。
这尊巨钟的表面有着无数复杂的雕刻,可以依稀看出刻的是梵文版一个人的六道命论,从前十世一直刻到后十世,描述得非常详细。这种东西说起来非常玄乎,因为佛教喜欢讲不可说这一套,所以对于一些算命占卜一类的事情一向把嘴管的非常严,因为在传统佛教眼里僧人死后是要直面佛祖的,生前做的一切事情都要交给佛祖定夺,但是密宗佛教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原始的本能与佛教信仰的畸形产物,更何况是在更早之前的其他佛教。历史对此记载的并不是很多,我只依稀记得其中最出名也是最古老的一个叫做苯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这尊巨钟里面是有东西的,而且大概率并没有被我三叔盗走,因为这钟的重量非常离谱,就算给我一根撬棍我都不敢保证能把这玩意儿撬起来,没想到细狗这时候变得非常地果决,从一边的废墟中挑出一根碗口粗细的青铜棍以后就开始挖巨钟周围的泥。
他挖得很费力,因为这些泥已经不知道在这古楼里待了多少年,密度已经变得很大,我看着他在那儿没完没了的刨,本来想劝他想点别的方法,没想到他居然从泥里挖出了东西。
那是一只灰色的泥罐,表面已经被老泥糊得看不出样子,封口处也全是黑泥,细狗胆子很大,抡起泥罐就砸在了钟上,泥罐瞬间就碎了,里面黑色的不明液体迅速消散在了四周的海水之中。
我游过去冷不丁踢了他一脚,说实话我刚刚实在是来不及阻止他了,因为他的这些行为真的很犯罪,而且指不定多会儿就把我和他的命一起搭进去了,那些罐子只要是个内行人都不敢乱碰,因为里面有点什么东西基本上猜都猜得出来,不是尸蟞王就是那种诡异的黑色头发,在这种狭窄的空间但凡有这其中一样我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挖出泥罐以后钟的内部终于和外部连接,然后无数的气泡就从泥坑里冒了出来,我突然感到不妙,因为如果巨钟内部有一些材质脆弱的陪葬品的话,突然进入的海水浸泡会使其立刻腐烂的,因为其内部空气不流通,才能保存下来一些价值贵重的东西。
我的手顺着钟的边缘摸到了里面,里面的温度很高,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胡乱摸了两下后居然摸到一个圆形的把手机关,用力一拧以后整座巨钟居然缓慢抬升了起来。
我抽回手,把细狗拉到了远处。巨钟慢慢抬高,露出了内部的三根金柱,这金柱保存得极度完好,表面的梵文还清晰可见,随后就露出了一个蒲团,这蒲团好像是用一整块青玉雕刻而来,随后巨钟继续上升,最终露出了一具极度臃肿的坐化在蒲团上的湿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