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耶稣会会长,
或许接下来的这封信,会让您觉得,一个身在异乡的信徒思念他的国土而产生的幻想,但请您相信,下面所说的,都无比属实,是我亲眼所见。
上封信提及的异教徒,在前两天重新找到我传教,但和我所想不同,他们的那位,我们应该尊称为神的存在,真的现世了!
祂,又或者是侍奉祂的眷属,在我的面前展示了他所获得的赐福,那不同于现实世界的规则。
圣经中的活水,无限的食物,甚至于是我所打听到的,死者复生,流不尽的牛奶,万能药……
越是打听,越是摸索,我此时却更是迷茫。
请原谅我的失言,文字是人类伟大的发明,是丰富的,但也是匮乏的,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我的心情。
祂许诺,只要我再找到祂,便将向我展现天主的世界。】
汤若望不停地写着,心里也慢慢变得平静。
正如祂所说的一样,这些天自己确实没有再看见祂。
自己也以为,会像往日一般没有受到影响,接着进行自己的传教日常。
但是他错了。
那日发生的一切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回映,无法抹去。
这两天,汤若望一直在打听那个澄城里面的事情,那些他往常觉得会一笑了之的传言,此时却像抓住了他的心一样,让他深深着迷。
这自然是他的荣幸,一位超凡之人向他发起邀约,只要伸出手,便能看见主的世界。
但这是不行的,他是侍奉主的仆人,是主忠诚的羔羊,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他的信仰。
汤若望深深的吸了口气,冷静地接着写道。
【不过,我自然不会忘记天主交给我的使命,我依旧是忠诚于天主,被拯救的迷途羔羊。
在我看来,大明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意料,或许让大明归顺我主的计划,会受到巨大的阻碍,我相信,这用不了几年。】
落款后,他仔细斟酌数遍,这才慎重地将其折好,放在了箱子内。
虽说每周都有写信汇报情况,并且这封信在他看来十分重要,也只能先暂时放着。
海上航行很难,这些信封,恐怕只有趁着别人回国时顺路带回去,更何况他现在也是在内地,距离海隔着十万八千里。
汤若望摘下眼镜,换了身传教用的儒衣。
现在是每日的传教时间。
当他开门一看,却是猛的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除了正常的信徒外,那俊美公子,居然也混在里面,但是却是十分的显眼。
“阁下,您不是说,接下来得让我去找您吗?”
等白黎经过时,他小声的询问道。
“嘿,你说得我不来这,西安这么大,你能找着我就怪了,”白黎不疾不徐道:“你传你的教,我来的目的,是那些东西。”
说着,白黎指了指那里陈列着的书籍。
距离回去还有几天,西安城该玩该逛的也差不多了,自己在地狱里面,也兑换到了哭泣黑曜石。
重生锚制作成功,就等着拐人了!
现在先摸摸里面的大致结构,顺带着之前就发现这家伙的藏书不少,肯定有能用的物理书。
“我不打扰你,当我不存在就行,这些书,我能随意看看吗?”白黎礼貌地问道。
汤若望忐忑不安道:“阁下随意。”
“多谢。”白黎点头,从中抽出一本,看了眼封面,慢慢翻阅起来。
超凡之人,应该不会欺骗自己。
但是汤若望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隐隐担心,再待在这个地方,自己的信仰会出现崩塌,想要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汤若望的目光时不时就会往那瞄几眼。
好在今天的信徒不是很多,并没有出现差错,一直到所有的信徒离开,白黎还在看书。
这本可以,这本也可以!
不错啊,都到这儿了,小学物理有着落了,可惜没有化学是基本一点没有。
他一边翻着,一边把书名分门别类的记录到纸上。
纸是现成的,他可不会为了这东西占一个格子。
“请问汤若望神父可在?”
来人一脸疲倦,满身风尘,眼神中透露出迷茫。
“阁下是?”汤若望疑惑地问道。
“在下乃王徵大弟徽之,见过汤若望神父!”王徽之自报家门道:“我家大哥天启二年受洗奉教,是天主的信徒,神父您可有印象?”
汤若望神父眉头微微一皱,片刻后,他的眼神渐渐明亮:“王徵……哦,我想起来了。
多年前我曾见过他,那时他已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见他的兄弟。”
“神父记得就好,”王徽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取出携带的信,递给了汤若望,呐呐道:“大哥自从受洗之后,便一直遵循教义生活,此次家父求医到此,顺路让我把这份信给你带过来。”
汤若望看了眼信封,其保存完好,没有半点折叠磨损,缓缓打开。
信的开头,写了一长串的思念,还有自己每日祷告日常,最后的一段,才是重点。
钦天监推算所用的历法失准,皇上已有不满,此乃天赐良机,
若是进展顺利,修改历法,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修改历法,正是与天文学相关,是他的强项。
此信,正是询问自己是否有心进京面圣,好让他们有底,到时好上奏推举。
汤若望目光紧紧盯着那封信,他本以为,自己或许会激动万分。
进京面圣,在京城传教,这是他好不容易跨越大海,和自己死去的同行,来到这陌生土地的目地。
如今八年过去,终于是迎来了曙光。
比自己想的,要平静得多啊。
如果没有见到祂的话……
想着,汤若望偷瞄了眼正静静看书的白黎。
“信也送到,在下也就先行告辞了。”
“等等,”汤若望叫住了王徽之,压低声音道:“我看阁下面色很是难看,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家中出了些变故,”王徽之叹气道:“家父得了重病。”
嗯?
白黎微微挺直背,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