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辈。”
薛十七也问道,“同样没有进入梦境的还有范远,但他却和萧兄相反,气息消减了许多,现在几乎已是一副垂死之状,跟今天白天时的常辛玉身差不多,没有任何反应了!您…”
“十七!”
然而怀玉尚未回答,元清子就抢先打断了,“范远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回事,你不必向前辈问,前辈也答不上来。他没有生命危险,你无需担心,还是先照前辈所指示,带上神器,去城外会一会那位寻梦天接应者吧。他俩发生了什么,可以回来了再慢慢讲,可不要让人久等了。”
“师父怎会知道?”
薛十七听了却是讶异不已,与景明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一脸惊奇。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元清子摇了摇头、说罢便站起了身来,“因为这是个…即使大樟长老下了战略改变的命令,也绝不能公开的危险秘密,这就真不能乱说了。等时机到了,你们会知道的。”
“这…”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凝眉蹙目起来。
“好了,佑星舵主。”
元清子于是转看向了高座去,“萧衡祖师虽瞬间提升到了八千岁境界,但他掌握的法术大多还是以疗愈和阵法为主,若论作战,眼下我们还需要月潮岛的帮助!”
“…呃,对。”
萧衡听了虽有些尴尬,但也看向了佑星、点头以应。
“好吧。”
高座上的佑星舵主应罢,便也站起了身来,环望向了厅内守在各处的所有月潮岛弟子,随后神情严肃,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月潮岛弟子,听我号令!”
“是!”
一声令下,只见厅上众仙子是皆持剑作揖,响亮回应…
……
众人做了一番准备后,便一齐出了门。
以佑星舵主为首,元清携杬柷剑、萧衡携十方凝光尺、景明携沉武刀,浩澜、薛十七及分舵内全部的月潮岛弟子随同,在这个夜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小院。
在佑星舵主的带领下,众人就近从西门出了幕皎城。
沿路遇到有巡夜和守门的寻梦天士兵,都只需正面出示身份、说是玄阙宗门内事务,便搪塞了过去。
出城后,众人站上了元清子的飞剑,从空中直向城北郊十里外的小坡飞去。
夜里已经不会再遇到多少御剑来去的各门派仙人,唯有遮天蔽月的寻梦天岛屿群,即使飞出了城北十里,依然难以忽视其存在。
不久,众人便来到了梦中约定的小坡附近。
四周地势平坦,月光之下,放眼看去,众人遥遥即看见了那个一头花白长发、一身白袍,手执一杆长剑的枯瘦身影。
薛十七很快认了出来,正是之前在青云境交手过的常辛!
而常辛则在地面,也很快注意到了朝他飞来的巨剑。
轰——
在薛十七的指示下,元清子驱使巨剑、来到常辛附近,缓缓垂降了下去。落地后,原先剑上的所有人都纷纷跳下,到最后一人也下去后,元清子再一挥手、便使巨剑凭空消失了。
哗哗哗…
而落地后的众人,一言不合便先齐上,将这个肉体凡胎的枯瘦老翁重重包围在了中间。
“常辛!”
人群中,薛十七最先手执碧玉生阳枝站出来,用青云境语言、指向常辛厉喝,“这回不再是玉身了吧,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玄阙宗的小姑娘。”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常辛却反而开口说出了承天境的上古语言,转朝向薛十七、同样抬剑指回去应道,“杀我侄儿,干涉我相国渡劫,导致我未国亡国。这仇…我到死也会记得!”
“随你怎么记,你应该清楚,你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薛十七喝道,“如今终于让你循着地图找到了这边,还学会了这边的语言,只可惜,你没有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灵石吧?到如今都还是肉体凡胎,还被接应者卖了,把你交到我们手上。等我们将你送回了玄阙仙岛,等待你的就只有永无止境的牢狱之灾了!”
“是吗?”
常辛是仍如往常般的狂戾,“我怎么听说,是你们为了要我这条贱命,居然舍得拿三件神器来换呀?哈哈哈!神器都在哪,不妨拿出来让我看看吧!等到他们集齐了神器,你区区一个玄阙宗,还算的了什么?我可是很期望,能在你们的天牢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呢!”
“哈哈…”
周围众人闻罢皆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常辛站在中间,却依然死死盯着薛十七,丝毫不觉尴尬。
“神器都带来了!但只有你在,要如何交付?”
元清子此时也站了出来,“按我们适才的约定,可是要把你带走的,那神器怎么办,丢在此处的地上,等他派人来拿吗?”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
常辛伸剑指着薛十七,头转向元清子喝道,“先把东西亮出来,让我验一验,之后自然有交付方法!”
“好,常辛!那你可看好了!”
薛十七应罢收起枝条、走到师父身边,伸手到他腰间、把那杆精美瑰丽的长剑拔了出来,指向了常辛去,“第一把!这就是杀你侄儿,杀你相国,害你亡国,流落万里之外异乡、还被人卖了的,最直接的元凶,我玄阙宗杬柷祖师的命格神器,杬柷剑!”
本来要说可以直接说,但却偏要加这么多前提,每一字每一句显然都是要直插常辛的肺腑而去,摆明了是刻意要激怒他。
而说完,薛十七拿着剑,又走到景明身边,毫不犹豫地即一剑挥劈出去、划向他的脖颈…
嗡!
肉体凡胎的景明,若是别的剑来上这么一下,必然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的。但杬柷剑一如往常,灵力发动,光芒闪烁间,即化作透明穿透了过去,对他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看到了吧,这是真品!”
随后,薛十七便举起杬柷剑,再度指向了常辛去。
“…好。”
而常辛遥遥看着杬柷剑,两眼微眯、眼角颤动,“下一件!”
话音落毕,便见薛十七转看向景明,而景明也伸手到腰间,缓缓拔出了那把宝刀…
“第二把!”
景明举起刀喝道,“曾由风荷鹿庄风氏保管了十九年的,玄阙宗沉武祖师的命格神器,沉武刀!你可以自己感知看看,它的气息和杬柷剑是一个层次的。我们也不知其用法,就不用验了吧?”
“好,最后一件!”
常辛喝罢,收剑回鞘、两手背到了身后。
至此,也就终于轮到萧衡也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了,亮出神器,指向了常辛去。
“常辛!”
萧衡也厉声喝出,“你的接应者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我和他俩不一样,我,就是萧衡本人!就是把你逼上如今绝路的玄阙宗十三万年前的创派祖师,这十方凝光尺的命格之主,两个噬天大阵的布设者,太初萧衡星君!”
“哈哈!笑话…”
常辛仰头笑道,“你区区一个神尺异动造出来的地仙,不过从神尺中获取了些萧衡的记忆,因为灵力同源所以能拿动神尺,这就真把自己当萧衡了?你现在回去说一声要当掌门,你看看大樟会让你当吗?哈哈哈…”
“哦?‘地仙’是吗?”
萧衡闻罢,随即两眼一闭,睁目圆瞪,激发内丹中的法力,爆开了一股无形的气场,仿佛一阵狂风刮向四周开去:
轰!
广袤的平原与坡野上,围在四周的数十个月潮岛弟子竟有些站不住,而都纷纷拄剑在地。
下一刻,十方凝光尺便发出耀眼蓝光,璀璨夺目。
与此同时,萧衡一路以来都刻意收敛、压抑着的内丹气息也在此时释放,眨眼间便从二百岁境界跃升至了八千岁境界!
常辛一见,顿时也突然脸色一变,睁目错愕。
“我从离开牵引阵的洞穴起,一路保持着最次、最低级的地仙境界,对所有人表现出失忆,为的就是骗过你们。”
“就这种伎俩,你们居然还真被骗到,真把我当失忆的地仙了?”
萧衡此时开口,言语间已是有如天地鸣钟、震慑人心,“为免惊扰到城中各门派,尤其是寻梦天。我便暂时只展示个八千岁境界给你看,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继续释放和施展更多。”
“而十方凝光尺只能在我手,你们若想要此物,就只能把我也接过去,如此…你们还确定要拿吗?”
之前早在圆明洲时,萧衡就已从薛十七处听过了他们在青云境的故事。
他们与常辛的最后一次碰面,这个常辛就是被从不修仙、但却积累一身武功与深厚内力的范远之父给直接吓跑了。
明明在那间野店里,若是双方打起来,穷途末路、孤身一人的常辛,虽也许不敌如此多人,但完全可以在拼命中把一群肉体凡胎给至少杀掉几个。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的情况是逃跑。
自那时起,他便记住了“虚张声势”这招对常辛有效,于是便在今夜,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再度感受了一次。
正所谓杀人诛心,薛十七适才的刺激还不够,这回让他当众再尝一遍昔年之窘境与羞辱,才是对此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呵…”
而不远处,常辛却在经历了片刻的静默后,两眼微眯,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仍盯着萧衡说道,“玄阙宗…你们的鬼点子,还真是多啊。听这意思…是不想交出三神器了,是吗?”
“常辛,你听错了吗?!”
萧衡伸出神尺、指向了常辛去厉喝道,“我再说一遍,我,就是萧衡本人!此前只是一直装作地仙和失忆来骗过所有人,尤其是把你的接应者这种空古的狂热信徒给骗出来!”
“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施展全部实力!”
“可十方凝光尺不能离开我手,这个我可没有办法。想要神器,就得连我一起接过去,我可没说不给呀,要不要,你们自己选了!”
“…为什么没有办法?!”
常辛喝问道,“你自己的命格神器,自己布设的噬天大阵,你会不知道原因所在吗?我也再说一遍,我们要的是三神器!你若没想出让你神尺脱手的方法,让我们今夜拿不到三神器,那就如梦中所说,必出人命!”
“如梦中所说,是吗?”
萧衡再回应道,“可是你的接应者也知道神尺不能离我手,所以在梦中也说了,要的是连我一起,叫的是我的名号呀!哈哈哈,我现在遵守约定要去到你那边,他可不能临阵反悔,不让我去吧?”
“萧衡,你!”
常辛听得顿时恼羞成怒,唰的一声再拔出剑来,指向了萧衡去。
一个肉体凡胎,拿着一把凡铁剑,指向一个手执神器的八千岁境界天仙,这一幕同样是将周围众人给再度逗乐了。
“那把你手斩下来如何?”
常辛再度无惧尴尬,放声喝问,“我们就连着你的一截手一并拿走,如此还不能拿吗?”
“当然不能了!”
萧衡应道,“神器认主,认的是内丹神格,又不是这随斩随生的天仙之体!哈哈,当然,你要是说,让我连着内丹一起给你,那不好意思,我们可就要选择杀过去了。”
“可恶…”
常辛小声呢喃了句,这才终于放宽了条件,“那就拿两件过来吧!你与你的神尺,就待我们集齐所有其它神器后,再想办法。”
“哇。”
这话就连萧衡听了都只觉的是荒唐到令他讶异,不由向元清子、薛十七师徒看了过去。
而薛十七见状,便转头去,给景明使了个眼色。
“等等,常辛。”
于是,只见景明也站了出来,同样以青云境语言说道,“你想要三神器,我们都已经亮出来,也给你验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们验一验你了吧!”
“哈!什么意思?”
常辛同样也只得换回青云境语言,“莫非你们仍然怀疑我施展玉灵托身,在此诓骗你们吗?这还不简单,像杀我侄儿和相国时一样,拿杬柷剑来斩我,不就好了吗?你们同意来换我,不也正是要我的命吗?”
“不,常辛。”
景明眼神坚决道,“我们要从你身上,挖出你接应者的线索,所以不能杀你。不过,我们另有别的方法,检验你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