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对于裂神鞭的恐惧,还是护阵起了作用,一夜安静,未再生任何事端。
木屋外,雨水淅淅沥沥。
蓝灵儿睁开双眼,借一抹薄红光晕,看清自己怀里睡颜恬静的白千尘。
怕屋内的东西有问题,两人于昨夜一拍即合,决定在墙角打地铺。
她把白千尘护在里侧,并用符纸贴满一面墙,莫说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
就算是她主人亲临,一时半会,也没法子进来。
与鬼契约,久而久之,人的身上也会染上阴气,这便是人鬼殊途的一个重要原因。
哪怕修真界,也对御鬼之术退避三舍。
尤其是会杀人的厉鬼!
因果太重,有碍道心,导致飞升之际,大概率陷入心魔,一旦动摇本心,将前功尽弃。
人死,一般称为魂。
能成鬼者,定是怨气难消。
或执念太重。
踏上鬼途,阴煞聚满魂体,再想去投胎就难了。
想到白千尘被女鬼附身,受阴气影响,昨晚难过一整夜,蓝灵儿的心,微微一疼。
她伸手,摸上对方纤细白皙的皓腕把脉。
体内灵气平稳,脉象正常。
于是乎,神识一动,进入丹田,发现胎丸大了一圈,隐约萦绕一层土褐色光晕。
脑中灵光一闪,刚要想到什么,就被轻柔低哑的声音打断思路,“灵儿?”
“我在。”蓝灵儿收回心神,看向白千尘,见他面色红润些许,唇角弯了弯。
“感觉好些了?”
“嗯。”
白千尘掀开被子坐起,目光望向雕花窗外,秀眉微拧,“还是黑夜。”
“估计异灵域中的地缚灵喜欢天黑。”蓝灵儿也起身。
收拾好地板上的软榻,她缓步走到门边,想听听外面雨声大小,以此分析天气。
谁知门缝中,黑影一闪而过,融入浓郁雾霾。
脚步声飞快远去。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出去,泥泞长街已恢复死寂。
天晴,雨消。
唯有天上一轮圆月散发出血淋淋的光,以及地面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血脚印。
她俯身,用修长指尖碰触,还能感受到人体余温。
只是……
这血液接触到她,立刻化成一阵黑烟。
白千尘走过来,看见这样一幕,谨慎打量周围,“这人的血中有阴气煞气,还有无法消散的怨气,极有可能是女鬼的主人。”
“但他身上亦有灵气,应该不是邪祟。”
“却也无法确定是不是人。”
蓝灵儿招出长剑,朝黑影离开方向踱步走去,接过他的话。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他不怀好意。”说着,她静若深潭的凤眸微眯,眼底寒光乍现。
“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正是刚进异灵域时,遇见的摇铃男子。”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周围动静,“起初,他利用这里屏蔽修士神识和灵气的时机,用喜煞对我们下手。”
“因为他知道,等我们发现不对劲,再动手定会十分艰难。”
白千尘紧跟在她身后,天赐神剑五彩光芒闪烁,驱散周围重重雾气。
蓝灵儿的分析,让他樱唇紧抿,半晌,才道:“灵儿,他的目标始终都是你。”
“一开始,我被人引走。”
“不料刚回头,就看见你紧紧抱着那个女鬼。”
少女空灵平缓的声音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当时你被迷了神智,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
“所以我只能变回原形,想着用兽魂之术,把你从幻觉里拉出来。”
“还好你及时清醒,才没有被吸元气。”
听到这,蓝灵儿回想起神兽腓腓奶凶奶凶,要吃人的眼神,忽地笑了。
却听白千尘继续道:“后来我被女鬼附身,她仍是想借我身份,对你图谋不轨。”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魂魄被我攻击,没能及时隐藏好,现出了原形。”
“要不是你下手太快,我就会慢慢吞噬她,让她受到重创。”
“你在灵台里跟她打,会有危险。”蓝灵儿想到白千尘故意让女鬼原形毕露,用一张被人剥了皮的脸面对自己,以此打消她被诱惑的可能,唇角勾了勾。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遍整个小霞村,不仅一个人影不见,连地上的血脚印也已失去踪迹。
夜深人静,仿佛这一方空间之内,除了她和白千尘,再没有一个活人。
又一次回到小木屋外。
白千尘抬步迈入,没多久又出来,“灵儿,异灵域重启了。”
“昨天雾气太大,天太黑,我找出十根喜烛,点燃过两根。”
他说的这些事,蓝灵儿都有印象,“难道喜烛有问题?”
“是。”白千尘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到木门边,抬起广袖,指向几案处,“灵儿你看。”
蓝灵儿看过去,桌案上整齐摆放十根雕刻龙凤纹的红色蜡烛。
她回身看了看外面,天仍旧黑暗无边,视野却还算开阔。
“原来如此。”
“此刻是白天,而晚上会起大雾,限制我们视野和神识。”
“重启之前,雾很大。”
“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天之中的清晨。”
“而外界,应该对应鸡打鸣的时候。”
“女鬼需要阴气煞气才能增加法力,夜晚出没最合适。”
“地缚灵也打过一个照面,看似杀招层出不穷,实则只要肯退出去,它会立刻收手。”
“也就是说,它不想让人进入异灵域。”她想不通。
白千尘皱眉,“但凡能成为地缚灵,都不会是绝对的恶鬼。”
“否则它不会受大地之灵的保护,为其生成一方独立空间,看似牢笼,实则也是保护。”
“身受太大冤屈惨死,倘若再有不可磨灭的执念,定成鬼煞无疑。”
“而成煞后,每到死亡之日,会失去神智,控制不住自己,杀光周围所有人。”
“大地有灵,会将其收押,给成煞之鬼一个机会帮助凡人,积攒功德,等时机一到,就能送其进冥府,入轮回。”
“修真界之人遇上这样的事,只要地缚灵未酿成太严重的错,大多数情况,都是摆下祭坛,为其施法超度。”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蓝灵儿声线低沉,听起来无波无澜,白千尘却隐隐听出一抹薄怒。
他立即反应过来,“灵儿是说……小霞村牌坊外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