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橘氏那些人,也能和二位一般坦诚,有时候事情会好解决许多……”
藤原冢伝喝着杯中热茶,目光落在门外池水上,眼神中带着惋惜的神思。
“可惜,这几百年间幕府三家彼此的积怨越来越深,基本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他长叹一口气,为眼下朝鹤糜烂的政治局势感叹。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一国双皇的矛盾体制吗?”涉及到政治苏牧插不上嘴,夏沫出言打断对方的感叹,“所以你的意思是,橘氏丢失的战利品,与平氏无关更与寺院无关?”
藤原冢伝转动手中茶杯,青色瓷器精美昂贵,他问:“你们相信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显然……
不信!
无论是对权力之事耳濡目染的夏沫,还是不懂政治斗争的苏牧,他们都不相信眼前这位伽蓝主的否定。
“我们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我们只相信证据,平氏窃取战利品的证据我们已经有了,请问……”夏沫面色平静,声音中听不出来情绪起伏,“平氏、寺院要如何自证清白呢?”
“证据?”
藤原冢伝玩味一笑,眼中流着不屑一顾的鄙夷,说:“橘氏那些娃娃和你们说的吧,仅凭一些战术武器的推断,就能定罪?”
“这种儿戏般的推论,无论上哪个法庭,我想都不会得到法官的支持。”
“难道就不能是有心人故意栽赃?拥有f-15战机与驱逐舰的可不仅仅是朝鹤一个国家,说句不好听的,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开云的军队?”
“呵……”
赤裸裸的挑衅!
夏沫冷漠一笑,说:“开云可没有f-15,呵呵,你何不干脆说这支军队是卡塞尔委派,故意在朝鹤挑起矛盾的?”
藤原冢伝放下茶杯双手一摊,说:“你看,这不又是一种合理的推测?”
“那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夏沫针锋相对,言语中满是讽刺,“卡塞尔远在南域,f-15最大作战半径是1800公里,要想飞到朝鹤,恐怕还需要一艘航空母舰。”
“这样一支庞大的远洋都航行到家门口了,身为海军总管的平氏,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吗?那你们的侦查系统还真是够烂啊!”
藤原冢伝眯起眼睛,牙尖嘴利的女娃娃,他在心中冷笑着。但表面上去看,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那可是卡塞尔啊……”
“米利顿国在他手里,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这个世界一流强国都不敢发牢骚,似我朝鹤这等蕞尔小国,有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
偷换概念!
“伽蓝主大人,我问的是你们有没有他国军队,驶入朝鹤领海的证据,而不是你们敢不敢有怨言?”夏沫直接戳破这种无聊的伎俩。
“你不是自诩‘一向坦诚’吗?”
也不知道这种无赖伎俩是和谁学的?说东扯西,问北答南!
夏沫心中丝毫不掩饰,对这种低级政治手段的鄙视。
也只有西方某些无赖政客,才会玩这种无聊把戏。
藤原冢伝心中惊讶,他本以为卡塞尔派来的调查团,只不过是一些年轻气盛、浮躁无能,空有强大血统能力而无脑子的毛头小子。
本想出言挑衅激怒他们,没想到完全不奏效。
现在来看眼前这个女娃娃,似乎很懂政治斗争那一套啊。
“所以,据我所知,这位小兄弟才是专员吧。”他不怀好意地说,“你们两都快把我这个老东西搞糊涂了,你们到底谁说了算啊?”
“呵……”
夏沫冷笑,低级的离间把戏,我今天就不信了,我两这关系还能被你三言两语给离间了?
“伽蓝主对吧?”
挂机半天的苏牧终于上线。
“客气了。我和你老师是朋友,不惜如此生疏,叫我一声藤原叔也是可以的。”藤原冢伝和善地笑着说。
在朝鹤能叫他一声叔的屈指可数,在他看来,自己话给最对方面子。
“藤原……老东西!”苏牧面色平淡,说:“老师写了本自传,记录他的前半生。但书里并未提及你的名字,而是用「天新流剑道主」来代称。”
“可见在他心中,你算不上朋友,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特殊之处。老师这人最是客气,见谁都和善可亲,你不要被他的客套话哄骗了。”
苏牧十分不给面子,出言驳斥。听得夏沫有些惊讶,生怕下一秒双方便在屋内大打出手。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吗?”藤原冢伝表面上表现的并不在意,一副风轻云淡、淡泊名利的样子,但心中早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撕碎。
“那等千叶兄下次来朝鹤,我可要好好问问。”
“随你……”苏牧不在纠缠这个话题,说:“刚才你问我,我两到底谁说了算?”
“是。”
“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开云人一向先礼后兵,先礼时她说了算,但如果有人不配合。后兵时,就是我说了算。”
苏牧露出笑容,看得藤原冢伝心头微惊。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里面有句话送给你,叫:‘勿谓言之不预’,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苏牧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愈加旺盛、灿烂如阳,如魔鬼一般。
站在一旁的弘文僧人听到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间客厅。
面对如此挑衅,他也不相信自己家伽蓝主会不动怒,万一要是打起来,自己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夏沫同样很惊讶,她很少见到苏牧这番火力全开,明嘲暗讽的样子。
他长大了呢!不在是几个月前,被一个拜金女玩弄鼓掌间的懵懂少年了。
夏沫对于这种变化,感到异常欣慰,希望等这趟朝鹤行过后,他能继续成长。
被一个岁数连自己零头都不到的小孩嘲讽,换做一般的百岁继血种,早就暴怒拔刀口中高喊“死啦死啦滴”,但藤原冢伝却一笑了之,完全不当回事。
在他看来,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况且就算要打,也得换个地方,这里是万法皇的东院伽蓝,打坏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可是要掏钱修补的。
再说,自己堂堂剑道主,对一个十几岁的小辈动手,实在是过于荒谬。
“那么……你刚才这番话,是代表卡塞尔学院,还是出于开云人的身份呢?”藤原冢伝笑眯眯地继续挖坑。
“哈哈……”苏牧一笑,说:“说的哪里话,我请弘文大师通报时,可是说有位心向佛法的游客,特意请教伽蓝主。”
“既是游客,那我似乎就没有回答的义务。”
“那是自然,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老实说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只不过你非要让我问,问完了你有惺惺作态不肯回答。真是令人失望!”
“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苏牧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两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声音。
“且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