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月读,生杀予夺。
手中的资料如是写到。
江梦柠斜靠在沙发椅上,巨幅落地窗,将上京都完全框入,昏暗的天幕下繁华的霓虹灯光一点点亮起,星星点点、蜿蜒连绵,宛如宇宙深空中的武仙-北冕长城,投影大地之上。
与金发女人珠光宝气、丰韵华贵完全不同的是,江梦柠全身上下看不见半分珍宝修饰,唯有一根木质丹桂发簪,将头发高高挽起。
单薄的白色丝绸衬衫微微敞开,凝脂般的肌肤透着微粉的嫩白。天然去雕饰,温泉滑凝脂。是对她最好的概括。
挺巧的琼鼻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清泠又充满仙气,就风格而言,她和夏沫颇有七分神韵相仿,都是婉约古典的降尘仙子。
纯透清明的双眸正认真地,浏览着手中文件,与夏沫不同的是,眼角多出的一颗泪痣,平添三分勾魂夺魄的妩媚。
金发女人实在是想不通,就凭那颗泪痣,她就不该还是老处女,开云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吗?
对此,江梦柠并不在意,也同样不觉得冒犯,西方有西方的规则,东方亦有东方的追求。她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西方神话中的无尽欲望,而是开云传统中的永恒一念。
清修,无念,超脱,登仙。霓为衣兮风为马,足履白云戴星辉。
江梦柠看完最后一行字,手中文件由白变绿,呼吸之间,张张白纸化作一株翠绿的嫩芽,弱小却富有顽强生命。
这是独属于她的文件销毁手段,不同于“不烧不专业”,她更喜欢让纸张回归自然,世间上的一草一木皆是她的臣民。
江梦柠眺望远方白雪皑皑的浅间山,那是朝鹤人心中的圣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是连通朝鹤天神居所高天原的传说大道。
现代朝鹤,哪怕是神社里的巫女,都认为这不过是神话传说。但江梦柠却知道,朝鹤神话中的高天原真的存在。
但不是以物质天国的形象飘浮于天,而是一种约束所有朝鹤血统的命运存在,旧日时代它有专属称呼,不过在朝鹤它被称为——天命。
高天原天命!
天命天照,天命月读以及天命素笺鸣尊。拥有这三种高天原天命的继血种,对朝鹤境内所有继血种、妖怪、猛鬼拥有强大支配权。
只要你拥有朝鹤血脉,即高天原血统,便会受到天命约束,血统越纯粹约束越大,三大天命总有一种可以支配你。
如果说,尘世君王们是纵向控制本序列的继血种,那么天命的存在便是横向约束本国继血种。当然,十六位尘世君王们,依旧是目前世界的最高权力。
江梦柠回想着橘桜雪的所有资料,她很高兴再次遇到月读命,更高兴月读命站在苏牧这边,否则,她只能亲手将月读命溺毙。
或者制定一场完美谋杀,由苏牧来执行。师兄杀师妹?听上去似乎很有看点,只是不知道千叶风回会不会疯。
橘桜雪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好徒弟。
既然这趟朝鹤行,月读命不是问题,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人——天照命。这代天上皇,在本次棋局中,究竟会扮演什么样的棋子?
江梦柠伸右手,修长的食指轻点在落地窗上,金色光焰荡漾开,密密麻麻的繁杂信息浮现,彼此交错勾连,共同组成一盘巨大的“棋局”。
代表金发女子的「骑士」,出现在代表橘桜雪的「八尺琼勾玉」,以及代表夏沫的——「权杖」身边。
同时棋盘正中央代表苏牧的「人」已经向着目的地靠近,在那里他将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并成功查到后续蛛丝马迹。
北方群山之中,「赤狐」、「桔梗印」与「手柄」即将相遇。是的,「手柄」,江梦柠为虞诗妃的做的符号标识,就是主机游戏的手柄。
虞诗妃喜欢宅在房间打游戏的那点小秘密,她一清二楚,甚至地方喜欢玩的游戏,同样一清二楚。
此外,落地窗的棋局上,还有「念珠」、「武士刀」、「蛇妖」、「鸦天狗」等,以及与代表苏牧的「人」,相抗衡的巨大怪物。
这只庞然大物正是江梦柠,这趟朝鹤行的目标,是为太子妃夏沫举行加冕仪式准备的材料,如此这般才能让她能,跟上殿下前进的脚步。
这也是主人降下的御令。
“那么接下来入局的就是你了。”江梦柠手中幻化出一枚「巫女木偶」,她将这枚棋子放入棋局,原本错综复杂的局势瞬间清晰起来。
“国内现在情况如何?夏言找到线索了吗?”
空荡的房间中,江梦柠朱唇轻启,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她继续一条条整理着局势,并在一旁的空白处写下一行行「剧本」。
墙上的时钟一点点走着,金色的权能光焰微微荡漾,一条信息出现在江梦柠的视网膜上。
窗幕本无字,幻化亦非真,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呈现在视网膜上,宛如投影至窗幕。
「……所有有关赵佩林的国内信息,已经全部打包,并引导夏言大人发现……」
江梦柠满意地点点头,那么苏牧需要的信息就只剩下,最后一处关键了。她将目光投向等待入场的棋子,其中有一枚让她颇为犹豫。
再三斟酌后,最终还是选择,将「黄金的指环」棋子放入棋局,并与「人」联系在一起。
这点小事,不至于做不好吧。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蒂娜!
夏日的夕阳,总是贪恋人世间的浮华,本该早早下山,却始终赖着不走,娇羞地躲藏在巍峨的圣洁雪山后。
黄昏时分清爽的风,从山间吹来,吹进李斯特教授的帐篷中,拉上美妙的钢琴乐章翩翩起舞。
蒂娜从沉睡中,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轮夕阳,金红色的晚霞偷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映出红润润一片。
好美啊。
她想着,要是一辈子都能留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但是自己已经大三,很快就要和老师、和校长、和师弟师妹们告别。
她不喜欢回家,虽然有家,却还不如当个孤儿。或许福利院的大人们,不会像劳伦斯家族那般势利,那般刻薄。
晚霞晕染大地,金红尽染层林。蒂娜·劳伦斯从催眠中,找到自己,睁开双眸。
糟了!我还有事没——
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却不小心把手边桌上的老式唱片机打翻,听到动静的李斯特教授掀开帐门,一脸玩味地站在门口。
“教教教教授……”
蒂娜惶恐地捧起地上的唱片机,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它,我,唱片机自己掉下去了,我,我,我好心把它捡起来。”
“不是我弄的!”
“真的不是我弄的!”
“应,应该不是吧——”
她的底气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心虚与害怕,可怜兮兮地缩在原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