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然乘着向西犹豫不决的时候，挣脱开他的手一瘸一拐朝着河边的独木舟跑去。
    “哥，以后我会联系你的！”
    苏怡然的声音在这浓重的夜色中，显得那么飘渺不确定。
    向西到底没有追过去，那是他的妹妹。
    他知道她该死，他也知道她直接或者间接的杀了很多人，小小年纪的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狠，可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谴责她的人。
    当初爸妈死的时候，他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妹妹，没想到照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向西茫然的转过身看向了已经逃到河岸边的苏怡然，看着她乘着独木舟掩进了黑漆漆的夜色中。
    他甚至走到了河边，想要帮她盯着点儿四周的巡防人员，他看着她奋力的朝着河对岸划过去。
    向西下意识摸了一下衣兜，想要拿出点儿什么来给她，可最后发现除了想要勒死她的那条绳索，还有腰间藏着的左轮手枪，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再见！我亲爱的妹妹！
    向西还是将妹妹当成了那个五岁的小豆丁，她犯了错，她长歪了，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错。
    他放走了苏怡然，陆先生那边一定得给个交代，毕竟自己妹妹杀了陆先生的儿子，虐待过陆先生最心爱的人。
    这个交待，他来给吧！
    苏怡然屏住呼吸，拼命的划船，肩膀，胳膊，还有脚踝处都火辣辣的疼，疼得要命，她也不敢停留，疯了般得朝着对面划去。
    只在中途，她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下，别过脸看向了对岸站着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隐没在夜色中实在是看不清楚他的身影。
    苏怡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停了停，由着船顺流而下，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陈芳是个蠢货，她哥哥也是个蠢货，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三个多月过去了，苏怡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管是警方还是苏家，甚至是原本掌握了她动向的陆劲川都没有她的消息了。
    不，不仅仅是苏怡然没有消息，现在连向西也找不到了。
    盛世集团二十八层的小型会议室里，陆劲川不停地吸着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向北他们也急了，向东从沙发边站了起来，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女人是魔鬼吗？还是大罗神仙，这是羽化飞了吗？”
    向南也赶了过来，当初他们四个都得过陆先生的照应，陆先生对他们有恩。
    他们几个兄弟也相处得很好，为了在东南亚走道方便一些，都改了姓，统一姓向，成了陆劲川身边的四大金刚。
    现在向西没了，找不见了。
    向南脸上的表情冷峻得厉害：“向西做事儿很稳重的，联系不到他，可能……”
    他动了动唇，兄弟几个在这里勾勾扯扯谈论了那么多，其实大家都已经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只是谁也不说出来。
    他做这个恶人吧！即便是损害兄弟情，这口锅总得有人背着。
    向南吸了口气道：“两种可能，向西即便是没有抓住苏怡然，但是每天都会将消息发给咱们几个。”
    “现在既然没有消息，那说明向西已经和苏怡然碰面儿了。”
    “第一种可能，向西将苏怡然放了，出于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原因。”
    “不可能！”向东低吼了出来，“说实在的，即便是咱们四个不做人了，最不可能背叛陆先生的就是向西！这个我用这条命担保！”
    向南冷笑了出来，眼神却有些恐慌，一字一顿道：“好，第二种可能性！”
    “他见到了苏怡然，没有把她带回来，他自己也没回来，你们说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向西被苏怡然杀了呗，这个推测连向南自己都不敢说下去。
    向东看向了脸色阴沉的陆劲川道：“陆先生，我去西南边陲找他。”
    陆劲川点了点头：“多带几个人去。”
    他冷冷看着面前苏怡然的照片，向西之前偷拍下来后发给他的。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眼神锐利，他真的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了，能让向西消失，本事不小。
    别说是向西，他们所有人都中了她的圈套。
    当初他是怎么会相信沈诺将苏怡然推下了楼梯，还废了她的左手。
    想到这里，陆劲川觉得一刻也坐不住了。
    “向北，你帮我查查东南亚，苏怡然替我裆枪那件事情！”
    向北没想到陆先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查这个。
    陆劲川就是想查清楚，他把苏怡然当了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为了她多次让沈诺伤心。
    他想知道真相，知道真相后，会更加折磨自己，可还是不愿意放过他自己。
    他此时让向北查这件事情，甚至带着自虐的倾向。
    疯了，都特么疯了！
    向北也匆匆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大家看着陆先生的情绪很不佳，纷纷起身走出了陆劲川的办公室。
    向南走到门口还是停住了脚步，看着陆劲川道：“陆先生，医生们给出的建议是让沈小姐尽快出国治疗，这个病情不能拖延。”
    “况且她也不能呆在海城了，海城太多不好的事情，刺激着她，这样下去没有办法创造一个良好的治疗环境。”
    陆劲川两只手紧紧交叉在一起，随即攥成了拳，骨节发白。
    他不止一次和沈诺说过了，他一定会让苏怡然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想带她离开海城，即便是不出国，哪怕随便一座城都可以。
    可她很倔强，似乎也不太相信他。
    这一次和沈诺重逢，她身上的那种安全感的缺失，让陆劲川很难受。
    她即便是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这是他的罪孽。
    “我……知道了！”陆劲川沉沉呼出口气。
    “知道了！”
    他重复道，现在苏怡然跑了，沈诺绝对不会离开海城，她要等一个结果，她自认为这个因果从海城开始，必然会在海城结束。
    哪怕她现在服用的药物剂量越来越大，失眠也很频繁，但就是不肯走，就想要一个交待。
    她和所有人要交待，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她。
    陆劲川亲自开着车回到了公寓楼里，现在沈诺也不排斥他过来照顾她，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懒得动，严重的焦虑和失眠，让她在mtl公司里请了长假。
    陆劲川本来想让她放弃和冷景淮的合作，可沈诺说设计已经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他就不敢说什么了。
    天黑了下来，房间里的灯也没有开。
    借着淡淡的月光，陆劲川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沈诺，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诺诺！诺诺！”陆劲川缓缓跪在她的面前，心疼的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一声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