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让他感觉分外陌生。
“这是我,镜子里面的这小将军是我……”
哪吒笑的有些痴狂。
“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这镜子中的唯唯诺诺的神将可以是其他任何人,可以是神怪修的,可以是妖邪变的,唯独不能是他哪吒自己!
当年未得道成仙时,他敢对肆意作乱的龙王之子活抽龙筋,现在实力万倍于前,却畏畏缩缩,如同蛇鼠之辈。
“通臂猿猴……”哪吒双目满是血线,几乎是嘶吼的喊出了这四个字。
这个名字他会记一辈子。
“杀了你,我哪吒定要杀了你!”
“只要我把你碎尸万段,我就还是原来的哪吒!”
哪吒的瞳孔渐渐泛黑,整个人的样子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疯狂,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
地府之中。
血雨纷纷,阴气弥漫。
天空中有无数道巨大的黑红色转轮在转动。
无穷无尽的游魂游鬼在鬼差的驱赶下,向着枉死城走去。
地府鬼差驱赶游魂有鬼,如同驱逐牛羊一般。
前面的游魂们稍有慢了,不如意了,后面的鬼差们挥起手中的打魂铁鞕,对着鬼魂就是一通乱打。
其地位于毗邻奈何桥、血盆苦界,凶险异常。
稍有不慎,坠入幽冥血海之中,那便是永世不得超生。
这群枉死的鬼魂之中,有个身穿黄衣龙袍的惨死鬼看起来分外扎眼。
这惨死鬼其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气,也昭示着其身份的不一般。
他原是顺天国国君,死于妖猴灭国之难。
“这里是哪里,是地府吗?寡人来此界投胎来了?”
“是了,仙佛之说为真,阴曹地府自然也是真的。”
初次来到地府,那国君的鬼魂东瞧西瞧,有种世界观被扩大无数倍的感觉。
到底是一国之君,还保持着镇定自若,没有像其他鬼魂那样凄厉惨叫。
只是一想到自己惨死前所经历的种种,顺天国国君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只可惜这是阴曹地府,他也是阴鬼游魂,泪水只是刚淌过脸颊就发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眼神之中的恨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只要能重活一世,他必定要为了自己的亲族和所有惨死的百姓寻仇。
“若不能报仇雪恨,枉活一世,枉为人子。”国君暗下决心。
有些新来的鬼差们看着那身穿龙袍的身影,也是好奇不已。
“国君枉死的倒是不多。”
“那是你见识少,君王枉死的还在少数吗?有几个君王是寿终正寝的?”
“别把在地府里遇见君王当个稀罕事,现在的人王又不值钱,隔三差五就能撞见这些小国之君。”
有几个鬼差上前揪住顺天国国君,将其往另一个方向拉去。
那顺天国国君见到那些长相恐怖的鬼差上前,也是双腿打颤,努力维持着不退不逃,面不改色。
“几位上仙,找小王有何事?”
那几个铁面的鬼差也不客气,推搡着,直接将他托架了过来。
“去去去,到底是个皇帝,有专门的地方给你,你不必留在这里排队。”
“往这里来,往这里来,你是个皇帝,得去见判官才行。”
抬着那内心惶恐不安的顺天国国君,鬼差们走过奈何之桥,知会了声桥梁使者,径直走到了一处大殿。
大殿之内铺满红光,两边摆着棺木,放着铜鼓,上面宝座坐着两位气度不凡的堂官。
这二位堂官,一位陆姓,一位崔姓,都是地府有名有姓的大判官,执掌诸多阴世轮回之权。
“咦,这是何人?怎么让你们扛驾着过来?”陆判官鬼面阴身,拍着板子,面容严肃,双目如炬,留着长须。
“今日是您二位判官当差啊。”鬼差们卑躬屈膝,顿改刚才的嚣张态度。
“回大人,这是今日枉死的一位国君,小的们见他龙气不少,这才特地送来。”
“哦,龙气不少,想必是位贤明的君王。”面容白净的崔判官看见那国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顿感亲近。
心中暗道:陆判私心太重,若是此人是真的贤明圣君,可以救他一救。
“既然是贤明,怎么会枉死?崔判此言差矣。”
怼了句跟自己一向合不来的崔判,陆判官随手翻动手中书封浓黑如墨的账簿两下,找到了君王的名字和生平。
“嗯……倒确实有些贤德。”陆判官看着账愣了两下,看向被鬼差押着跪下的顺天国国君。
“你就是顺天国国君陈萼?今日刚死。”
“小王正是顺天国陈萼,见过二位贤判官。”见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部投来,国君慌忙行礼。
他想要立刻跪下去告那妖猴横行无忌的状,但又知那妖猴也是神仙,怕官官相护,所以隐而不发。
又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后,陆判官也不说话不搭理,就继续翻看起了陈萼的那一页账簿。
崔判官也看向账簿,见到功绩那几行,忍不住点头称好:“此人素有贤德,一生积德行善,治国治民功绩极大,应当投胎到东土的王公贵族家。”
“东土现在即将改朝换代,可以让他先排队等候,看那东土唐国公家日后是否还有位置,让他转生到那国公之家。”
陆判官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那东土唐国公已经有帝王之相,如今更是龙据长安,不日就将为君,这不是国公之家,是帝王之家。”
“岂有两世都生在帝王之家的道理?”
见他不许,崔判官不服气,与他争辩道:
“用事实论事实,怎么不可两世都生在帝王之家,若是前世是个昏君,就把他打入地府深处受遍酷刑。
那若是前世是个贤良君主,明里暗里下救人无数,如何不能让他再享一世富贵?即使当不成帝王将相,也可以成个富贵散人。”
“纵然是君王,落在我手里,那也是我说了算。”陆判官冷哼一声。
“你可存些什么物件下来?”陆判官冷声对着国君说道。
“什么物件?”饶是国君聪慧,现在也摸不着头脑。
他生来是帝王,自然不通什么向人行贿之事,私下里的暗语市语他也不知晓。
他有些猜到或许是在索要财物,但又不敢确认。
“判官问你有没有阴财。”旁边几个鬼差按耐不住,看不下去了,推了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