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但隐约间,他能够感受到戚七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两股异火交织,虽然这让辰天走到了死亡的边缘,但同时,也让他了解到戚七的内心感受。
戚七的心绪如过电般涌入辰天的脑海之中,他终于知道戚七为什么会陷入崩溃之中。
原来,戚七不仅仅是因为陶飞飞的死而陷入自责,她更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愤怒,她恨自己吞噬了妈妈的妖力,从而害死了妈妈。
她恨她救不了父亲,害父亲受尽苦楚,被困禁闭室十八年。修为尽失,沦为废人。
她恨她救不了师父,反而害师父失去妖丹,身死道消。
她恨人间界容不下她,她恨驭灵师,她恨自己无能,她恨世界不公……
她恨她的一身修为,因为那都是她母亲和师父的骨和血!
可她又需要这身修为来守护奇物斋,守护空空,守护父亲,守护她在乎的人。
她渴望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杀了邱梓晨,血洗玄天仙殿。
可她又不能这么做,人间界需要驭灵师,也需要玄天仙殿的存在,戚沐风也不会让她这样做。
戚七的内心十分矛盾和痛苦,她将自己封闭起来,她不愿面对这个世界,她宁愿永远沉睡下去。
辰天全都能感受到,似乎是通过两股麒麟火产生的某种微妙联系。他感戚七所感,念戚七所念,想戚七所想,对戚七所有的痛苦都感同身受。
“戚七。”辰天在心里唤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戚七能不能听到。
大概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辰天的脑海中响起戚七疑惑和痛苦的声音:“辰……天?”
“是,是我!你听的见我,实在是……太好了。”辰天的状态很不好,他感觉自己的本命麟火随时都会熄灭,但他依旧咬着牙,强撑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缓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戚七的声音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因为你需要有一个人听见你,看见你,所以我就来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戚七没有立刻说话,她这一次也没有反驳辰天。
戚七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她的声音便带上了颤音,“我不知道,辰天,我……我好害怕……”
“别怕,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空空、老陆、你爸爸,还有我,我们都很爱你。”
辰天的声音很轻很轻,戚七听后却是嚎啕大哭。
“呜呜呜~辰天,我,我害死了我妈妈!呜呜呜~我现在又害死了师父!呜呜呜~我真的太坏了……呜呜呜~我真没用……本来想去救师父,结果却害死了她!
我……我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呜呜呜~师父,我师父死了……
辰天,我师父她死了!呜呜呜~我没有师父了……”
戚七哭到近乎崩溃。
辰天的声音轻缓而温柔,“戚七,我听老陆说,飞大人离开的时候,是带着笑得,她很高兴能帮到你,她没有怪过你,她是高兴的。
还有你妈妈,她一定很爱你,她希望你能健康平安,所以才会用妖力去浇灌你。你想的没错,你体内的确流着她们的骨和血,不仅如此,你身上还有她们的希望和祝福,所以你才更要替她们好好活着。”
戚七沉默半晌,声音依旧是颤抖着,“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好恨啊!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们原本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在奇物斋,可那些驭灵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明明邱梓晨才是杀人犯,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可以做玄天掌门?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这个人间界根本就不值得我爸妈去守护!我真的好不甘心!
凭什么驭灵师就可以断人生死?妖又怎么样?我们从来都没有招惹过他们啊!”
“戚七……”辰天的声音更轻了,轻到他的意识都有些不清了,但他还是缓缓对戚七说道:“不管是人界还是妖界,都有善恶之分,邱梓晨是恶,但人间界也有善的一面,玄天仙殿也有。
你父母守护的不是邱梓晨,而是人间界的善,是他们心中的道。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无法左右其他人,但我们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如果你实在不甘心,我便陪你杀上玄天仙殿。如果你不想管那些破事,我们就不再去人间界。
戚七,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天大的事,都有我和你一起面对……”
辰天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虚弱到微不可闻,戚七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辰天?你怎么了?”
“青玄麟火……”
“?”
戚七一点一点从混乱无序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从自己的意识世界退出,这才猛然发现,青玄麟火正咬着辰天的本命麟火,辰天的力量正在被她吞噬,只差一点就要彻底吸收了。
戚七赶忙施法将辰天的麒麟火吐了出来,她本人也忽的睁开眼睛,“辰天!”
辰天虚弱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艰难的发出丝丝气音,道:“你醒了……”
房间内的桃树枝迅速收缩,瞬间便回到戚七体内,她两步跑到辰天面前将人扶起,“你是不是傻?本命麟火被吞了还不说话?你是不是想让我愧疚死?我已经吃掉了我妈妈和师父的妖力,如果再吃掉你的,我还活不活了?”
“这不是……没事了吗……”辰天想要扯出一个大一点笑容都不行,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饕餮……封印,开了……”
“!”戚七脸色骤变!她放开神识感知,发现大事不妙,她不得不放下辰天,然后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等我。”
“好……”辰天的声音微不可闻,他的眼皮很重,已经看不清戚七的样子,他应了声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