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三十五年初,大隆镇北军兵败虎牢关,巫蛮南下,所过之处民不聊生。
四月,血狼军北上,与巫蛮战于野。
七月,逢百年大洪,襄南六郡损失惨重,难民无数,江湖草莽趁势而起。
史称,虎门之乱。
时间一晃来到第二年,寒风初霁,万物迎春。
“豆腐~”
“卖包子嘞~”
清晨的西宵大街被薄雾笼罩,有些清冷,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小贩的叫卖声。
杨元聪身穿差服从十字街角走来,打着哈欠进了一家面馆:“小二,上碗面,加肉。”
“好嘞。”
店家应了一声。
不多时,一个黑衣小厮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官爷,您的面来喽,请慢用,这是我们店自己酿的二月青,给您来一壶?”(二月青,一种非粮酿造的平民酒。)
杨元聪捏起壶盖,吸吸鼻子,酒很香,但不及国窖的醇厚,也不及杏花村的淡雅。
他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
“穿越了。”
“一场意外,也或许不是。”杨元聪冷静的思考。
前世他是一名国企单位混吃等死的老油条,生活无波也无澜,穿越那天也是如此,晚上到家照常喝了点小酒,拆了拆快递。
然而快递的事让他很愤怒,明明他买的是最新款的硅胶伴侣,却收到一本涂满了涂鸦的破书,更离谱的还是sf到付!
当晚没有了消遣之物,杨元聪只好多喝几杯,怎么睡着的不知道了,等再醒来,就这样了。
从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帅哥,变成一个年轻的平凡脸。
“有一定可能是那本书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喝多了睡觉姿势不对。”
这本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但杨元聪现在一想就头痛。
我原来那具身体怎么样了,死的安不安祥?那天睡觉,我有穿睡衣的吧?
还有家里那台电脑,应该属于个人隐私的吧,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在座的哪位朋友可以帮我把它砸烂,100个g的学习资料就当谢礼了……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三文钱一串了~”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把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回不去了。”
杨元聪幽幽叹息一声,在内心和过去作别。
然后低头看了眼眼前大碗的葱香漂油的面,热乎乎喷香的肉,不由咽了口口水。
“那就,化悲愤为食量吧!”
“呲溜~”
杨元聪用手边黑木桃枝削出来的筷子狠狠夹了一口面,送进嘴里。
狼吞虎咽。
吃完早饭,杨元聪直奔京衙大牢而去。
被他鸠占鹊巢的这个倒霉蛋是一名狱卒,名叫杨九,今年二十岁。
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因瘟疫早早的过世,留下他这一根独苗,跟着二叔来了京城。
二叔是个冒牌相士,年轻时走南闯北,认识不少人,这狱卒工作也是二叔托关系给找的,已经工作三年。
不过也许是在自己鸠占鹊巢之前,对方就死了的缘故,杨元聪融合的记忆有明显的缺失和混乱,就像被摔碎的瓷片一般,断断续续的。
这让杨元聪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习惯和适应。
杨元聪按照记忆的路线来到京衙大牢。
京衙大牢建在京兆府西侧边上。
门口有两名执兵着甲的士兵把守,院内供奉着一位叫刑康的巨人雕塑。
据说是远古刑狱之神。
杨元聪凭腰牌过了门卫这一关,绕过雕塑,走进大牢。
大牢有上下两层,地上是普通牢房,分男女牢,一共二百八十间,可容纳上千人。
地下是死牢,一共五十二间。
杨元聪是普通男牢的看守者之一,跟他一起值守的是个年仅十八岁的瘦小青年,叫李石虎,今年刚入职,是他的小弟。
杨元聪到时,对方早已经到了。
“早啊九哥,今天气色不错啊,病好了?”李石虎打招呼道,一副上进青年的样子。
“放心吧,早没事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杨元聪走进房间,在案前找了个地方坐下,手指摩挲着桌子上的棕色陶杯,记忆中这是他的茶杯:“这几天我不在,大牢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没有?”
“嗐,能有什么事,不过昨天大牢新收了一名重刑犯,关在咱们俩管的这片,上头叮嘱要盯紧喽。”李石虎道。
杨元聪一挑眉:“盯紧?这是京衙大牢,谁还能跑了不成?”
李石虎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镇海狱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昨天新送来的人犯就是从镇海狱提出来的,单人独栋放在了第三号牢房,头儿专门交代过,送饭不能接触,特质牢笼不能打开,平时不许靠近。”
三个不许让杨元聪表情一滞。
我不是就请了几天的假吗,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
还镇海狱都满了?
“对了,镇海狱又是什么地方?”杨元聪突然一阵牙疼。
这名字听起来很牛掰很厉害的样子,既然对方这么说,说明前身也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是常识。
“这该死的记忆缺失!”
虽然记不起来,但也不好直接问。
杨元聪只能岔开话题聊别的。
过了片刻,杨元聪见眼下无事,突然道:“石头,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碰上查岗的帮我瞒一下。”
李石虎答应下来,让他快去快回,不要太久。
大牢里比他们官大的多的是,他们俩都不叫官儿,只能算小喽喽。
往上有典狱长,监区长,副监区长,管教所长,狱卒长等等等,偶尔会有人下来查岗。
杨元聪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悄么么的离开。
出了大院,前面路左拐就是广德路。
这条街不比西宵大街那么广阔,但也是民宅林立,有个菜市场,街上来来往往买菜做饭的妇人很多。
而路北一百来米的地方有个藏书房,杨元聪想到这里查点资料。
前身的死明显不是偶然,弄死他的是一枚诡异的铃铛。
铃铛杀人杨元聪可以接受,毕竟穿越这种事都让他遇上了,再来点诡异与超凡又有什么。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这枚铃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历,他对此竟一无所知,不知是记忆的缺失还是一种意外。
但不管如何,他都要查清楚。
因为早上来上班的路上,杨元聪也碰上了和前身一样的情况。
一种致命的幻觉!
前身在幻觉中把自己杀了都不自知!原以为这件事以前身的死就结束了,或者自身灵魂经过融合的缘故,对那东西有了一定抵抗力。
现在看来不尽然,它还在!
如果放任不管,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
刚穿越就遇上这档子事儿,杨元聪怎能不着急?
他不能就这么狗带!
要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