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镇上就已传遍了疫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的传言。
什么是传言,亦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就叫传言,他们不是想毁掉自己的名声吗,苏瑾倒要让他们看看,是谁毁了谁。
于是去城西看病的人数明显减少,而来城东的人却日益见长,苏瑾对新来的病人也一视同仁,不会如其他医馆的大夫一般待价而沽,或是厚此薄彼,于是苏瑾的名声,就这样未能如他们所料地流传开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传颂而非唾弃,苏瑾是觉得惊奇的。
齐珉暂且不动,但城西的大夫们却是坐不住了。
很快苏瑾的身世便被他们拿去做文章。
“一个山野里长大的孤女,无意中得了朔王爷的青眼,从此青云直上,一飞冲天,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目中无人,胡说八道。”
“当真以为,朔王爷能护她一辈子!”
“一介女流,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在这里坑蒙拐骗,我们医者的名声啊,就让她给毁喽!”
茶楼里,几个文人模样的年轻男子面露不屑,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似乎在为愚蠢而短视的苏瑾叹息。
苏瑾在二楼的楼梯口听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又掀起帘子回了房间。
像这种骂人的话,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她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
倒是五月,气红了脸,她忿忿不平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苏姐姐,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应该给他们的臭嘴都缝上!”
“缝上他们的,还会有另一波人,”苏瑾安抚地看着五月,“流言是止不住的。”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虚名。
“那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污蔑咱们。”
“谁说要眼睁睁看着了?”苏瑾有些狡黠地笑了。
五月不禁看呆,她认识苏瑾以来一直看到的,是她冷着脸无悲无喜的模样,骤然笑起来,她只觉苏瑾好看得让人心怦怦跳。
“时机到了。”
五月不解,却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她好奇地掀起帘子,竟看见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进了城,为首的人面容黢黑,目光炯炯。
“使者到——”
一声冲破云霄的传令,传到了每一位百姓的耳中,如一块烧红的铁块被投入沸水中,瞬间激起无数水花。
白桥镇,从前很少有这么多人大驾光临的时候。
自从楚云琛接管这里,来驻扎的兵士越来越多,如今五月看到这么声势浩大的军队,也只是感叹一声:“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从京都来的。”
苏瑾顺着五月的视线看去,为首那人正与守门的士兵说话,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
苏瑾心下微松,她还一直担心秦玉因为左臂留下残疾一蹶不振,但如今看他目光清明,身姿挺拔,想来是茵娘的出现让他重振信心。
不错,这位领兵之人,正是秦玉。
苏瑾不知道林硕把茵娘带回京城后,楚云琛是如何安置二人的,但看如今的情形,楚云琛,想必是收服了秦玉。
秦玉骨子里是固执的,忠心的,楚云琛竟能让他抛下燕国子民的身份去跟随。
苏瑾虽然提前知道京城来的使者会带来什么消息,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她的故人,秦玉。
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中缓缓淌过。
秦玉见到苏瑾,板正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苏瑾朝他微微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