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望舒用手按了按灶台旁边的角，好小子，她现在确定了，这个莫意词不知道和谁学坏了，现在都会拐着弯说话了。
    “当然了，让你家公子等着，长了这么多心眼子是得好好补补。”
    她没好气的把最新一过的薯片放在盘子里，让小厮拿过去。
    “蓝姑娘。”
    蓝望舒听到这个声音已经平静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气着气着就不气了，只是想下毒而已。
    “他又吃完了？”
    “公子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姑娘做的东西实在是好吃，让人头脑清明，心窍通明。”
    蓝望舒气急反笑，好好好，这帽子现在还能扣在她的头上了？好的不学就学这个，她身上那么多美好的品质不学，她在心里骂了一会，就认命了。
    似乎别的确实也不用学，莫意词这个人其实原来就挺不错的，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次小厮回去没有再回来，青年又不想真的把人惹毛了，只是这匕首是神兵利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得消消气。
    少女没过一会就拎着一个大食盒从后面走过来，目不斜视地路过莫意词，他也不恼，手中捏着剑跟在她的身后。
    蓝望舒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莫意词就骑着马跟在身边。
    “公子，最近都很闲吗？”
    她有些奇怪，将军不是很忙的吗，莫意词怎么这么闲，最近总在京都和桂华县中间往返。
    青年用力捏住了缰绳，脸上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情，看着垂落的门帘。
    “最近没有军务在身。”
    “那是因为别的事需要在桂华县逗留吗？”
    “这段时间闲来无事都在书院做教习，如果有什么需要给落尘带过去的可以直接交给我。”
    莫意词停顿了一会，他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只是有些事情他不能说，只好岔开话题，转移到蓝洛尘的身上。
    蓝望舒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探听的，十分识趣地没有多问。
    “你怎么不早说，我就多准备一份了。”
    “你又没问。”
    莫意词的目光一直看着远方，微微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骑着马。
    蓝望舒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隔着门帘目光如刀，青年自动忽视那种想杀人的眼神，把人送到了醉浮生就主动离开。
    她拎着一个巨大的食盒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的小厮有眼色地接过来。
    “里面的盒子单独拿出来放柜台上，剩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盖子一打开，勾魂的香味就散发出来，迅速弥漫了整个大厅，小厮手脚麻利地放好，和其他人到了后院分享。
    “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李言欢像一只小蝴蝶一样，款款的袖摆差点没追上她的人影。
    “这是新店卖的吃食，快尝尝。”
    蓝望舒打开小篮子，拿起第一层的薯片朝着后院走去，一院子的佣人都躲在小厨房，她笑了笑，走到了一侧的厢房。
    抬手敲了敲门，张翠翠急忙拉开把人请进去。
    蓝多多在陪双胞胎练字，看他们几个人相处的不错，她也很满意。
    “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晚上我们去鼎珍楼吃饭。”
    蓝妄言早就写累了，放好笔，从椅子上下来，刚一伸手就被蓝望舒拍了一下肉肉的手背。
    “吃饭之前要干什么？”
    “哥，洗手。”
    张翠翠急忙带着两个小朋友去洗手，关上了房门。
    蓝望舒看向蓝多多，抬了抬眉毛。
    “姐姐，我的人已经联系上了，只是这人有些多，都是从北边过来的。”
    少年的面容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北边出事了？”
    蓝望舒看着他的样子瞬间想到了什么，他的下属一定不会毫无理由地投奔过来，这样目标也太明显了，容易暴露，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北边雪灾严重，朝廷地赈灾粮和棉衣迟迟不到位，大多数人都已经南下了。他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危，会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到汝城地界，放心，姐姐，不会给你惹麻烦。”
    蓝望舒想的到不是麻不麻烦的事情，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北方的人遭灾南下，这些人为了求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是要早做防范。
    “你的人大概有多少，老蓝家的宅子里面住的下吗。”
    “大概有百余人，此外还有他们的家眷。”
    蓝望舒有些头疼了，这么多人，根本住不下，就算把床铺搭成上下铺最多只能安置不下。
    “你和他们通过什么途径传递消息。”
    “驿馆中有一个人是你爹留给我们的。”
    蓝望舒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她，粉嫩的双唇微微张开，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她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真是摊上了一个好爹啊，自己的孩子不管，把别人的儿子伺候的倒是不错。
    “让你的人把南下的情况摸清楚，大概有多少人，每天行进多少，来这个方向的有多少，领袖是谁，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带着消息来见我。”
    “知道了，姐姐。”
    蓝多多很乖巧地点点头，他能想到蓝望舒现在的心情，咬了咬口中腮边的小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蓝望舒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但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情绪瞬间平静，她是真的会因为这个生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如果有一天能见到活人，她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的孩子是孩子，他的就不是了不成。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
    蓝望舒目光深深的看着蓝多多，心中还是揣测蓝青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给我讲讲你的国家。”
    “锡齐是一个在冰原上的国家，物资很少，也很难生存，别看我是王子，实际上和大昭的一般富贵人家差不多。锡齐的人口不多，疆土不小，一直收到东部越国的骚扰，占着地理优势才能面前抵抗。父亲不是一个有什么大志向的人，他只是希望锡齐的人能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大昭派了使臣来，开出的条件很丰厚。”
    蓝多多说了一会就停下来咳嗽了两声，目光中全是怀念，眼尾有些红，让整个人看起来破碎感十足。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还不到五岁，父亲问我以后做王爷好不好，我不明白，他说只要同意做王爷，锡齐的人就可以有很多吃的穿的，我见他高兴，也跟着笑。”
    他越说越哽咽，眉头皱着，眼泪从眼眶中滚落。
    “明明都说好了，你知道吗，姐姐，我们都已经同意称臣了，使臣一走我的家人都被杀了，我是唯一的 活口，整整一院子的人，只活了我一个，我被翠姨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身子孱弱不堪，难当大用。”
    蓝望舒想不出有什么到底说好了又要去屠杀对方，如果真的想打仗又何必派出使臣费这个事呢。
    她的手拍了拍蓝多多的肩膀，少年顺势抱住了她，呜咽着哭了一会。
    “你怎么知道自己难当大用，既然活着就有希望，这件事情事关我爹，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一起查。”
    蓝望舒轻声哄了两句，开始头脑风暴她爹的身份。
    首先他爹年纪轻轻就从村中离开，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读书，不会是走的科举的路子。
    那就只能是靠武力了，从军或者是谁的随从。
    从他愿意救蓝多多的事情上看，地位应该是不低的，见过锡齐的王后，要么蓝青山是使臣团的一员，要么他追随的人身份很高，能够让他见到锡齐皇室。
    蓝青山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比她这个现代人还扑朔迷离。
    蓝望舒忽然想明白了，是了，他爹身手不错，还需要回去继续做事，那就是说他联系到了很重要的人，要进行很危险的事，或许死了是对他们几个孩子的保护。
    少女眯了眯眼睛，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对蓝青山大概的判断，只是她现在没有能力去查，恐怕还要等蓝洛尘科举入世，这个时代的女人想做什么太受限了。
    她倒不是怕遇到困难，是不想打草惊蛇，万一被人注意到了说不定会引来不可估量的祸患，还是不能心急。
    张翠翠带着双胞胎从外面出来，就看见蓝多多闭着眼睛趴在蓝望舒的腿上。
    “望舒。”
    妇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很明显他家少爷对小姑娘很依赖，忍不住面露羞愧，难道是她没将少爷教导好。
    “姐姐，三哥怎么了？”
    蓝妄言有些吃味蓝多多可以躺在姐姐腿上，又看了看他瘦弱的身材，不会是病了吧。
    蓝妄语凑过去擦了擦蓝多多脸上的泪痕，目光怜悯。
    “哭了。”
    张翠翠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缓缓跪坐在地上，嘴咧开了一点，又马上用自己的手捂住，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蓝望舒看不懂她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眼中全是以为，张翠翠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摆了摆，泪水流了下来。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看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蓝望舒怎么看这个局面，怎么觉得怪异，轻轻捏了捏蓝多多的耳朵，少年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也缓缓睁开。
    “姐姐，是我失态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哭着哭着突然就睡过去了。
    “你失态倒是没什么，这屋子里面没有外人，但是你翠姨的状态有点不太好啊。”
    蓝望舒看着又哭又笑的张翠翠抽了抽嘴角，太诡异了，这是怎么了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翠姨，你怎么了？”
    蓝多多撑着自己的身体，疾步走过去，踉跄了一下才缓缓站稳了身子，蹲到张翠翠面前。
    妇人把自己的手拿下来，一张脸哭的乱七八糟的。
    他们主仆的感情十分深厚，尤其是这种过了命的共同经历，相对无言，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给蓝望舒他们几个看的一愣一愣的，蓝妄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爬上椅子就开始抓篮子里面的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蓝望舒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们需要发泄一下。
    “现在还好吗，一起吃吧。”
    “望舒姑娘，少爷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
    【叮！恭喜宿主声望值加1。】
    很好，这下不用猜了，这一点就是张翠翠家的，但是什么叫交给她也能放心了。
    “翠姨？”
    蓝多多惊叫出声，调门都高了亮度，原本就有些苍白地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有开始泛滥。
    蓝望舒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么愿意哭啊，哭哭哭，哭起来没完的，她还没哭呢。
    “别哭了。”
    蓝多多被吓了一跳，有些委屈，抽抽搭搭的。
    “你哭什么，有人保护你照顾你追随你，有什么好哭的，还锡齐王子，就这？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在别人面前哭出了示弱毫无用处，就算想哭，也去被窝里偷偷哭。”
    蓝多多硬生生地憋回去，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蓝妄言掏出身上的帕子递给他，和一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蓝多多，紧接着就收获了来自自家姐姐的白眼。
    他缩了缩脖子，和蓝妄语一起吃薯片去了，只是目光时不时地飘过来看一眼。
    “小言小语，去前面找阿言姐姐，那里有很多好吃的。”
    蓝妄言刚想说什么就被蓝妄语拦住了，蓝妄言对于这个双胞弟弟的脑子明显是信任的，顺从地被拉着走了。
    蓝妄语小小的身子有些吃力的关好门，给了蓝望舒一个放心的眼神。
    蓝望舒摇了摇头，这俩人真不愧是双胞胎，以后还真的一块行动，回过神来，看着瘫软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张翠翠。
    “还有你，什么叫交给我就放心了，我又不是她娘，你不会是觉得有可以托孤的人，就想追随你的主子去了吧。”
    蓝望舒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围着张翠翠转了一圈，说实话她是无法理解这种主仆情谊。
    “翠翠已经苟活了很多年了，主子在下面孤单，我得去陪她。”
    “你敢，你今天敢自戕，我就敢把蓝多多扔了。”
    蓝望舒的面容一肃，压迫性的目光直射向张翠翠。
    “望舒姑娘，你不会吧。”
    张翠翠一听这话瞬间慌了神，她不相信蓝望舒会做出来这样的事，但是想想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奶奶和二叔的，又有些迟疑，咽了咽口水。
    “你说我会不会，你死了难道让我照顾蓝多多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得陪着他长大，伴他左右，还得帮我看着弟弟，知不知道，不然我现在收留你们干嘛，还累赘。”
    蓝多多没有打断蓝望舒的话，一脸希冀地看着张翠翠，希望她能改变决定，他喜欢蓝望舒不假，同样也不能失去张翠翠，这是他和母亲之间唯一的羁绊了，这么多年在蓝青河身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她也是一个弱女子，为了他咬着牙坚持，他怎么会不明白。
    “翠姨，别做事傻事。”
    张翠翠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其实她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为了蓝多多她早就追随主子离开了，也好过和蓝青河生孩子。
    蓝望舒看的出她的挣扎，张翠翠是舍不得蓝多多，但是在她的心中，她的主子更重要一些。
    “张翠翠。”
    年轻妇人被她突然叫全名的行为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你的主子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被人杀了。”
    “那是不是每年都需要有人扫墓祭拜。”
    张翠翠的身子又开始颤抖，目眦欲裂。
    “主子她，尸骨无存，院中一共六十余人全部被烧成了灰，根本找不到也分不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张翠翠是因为采买才躲过一劫，那就是说一家子都是青天白日被杀得 ，然后又放火全部是烧干净，也太嚣张了。
    蓝望舒倒抽了一口气，这怎么感觉这个放火的情形似曾相识呢，她想到了苍林氏的娘家，又摇了摇头，差的太远了，或许是巧合吧，难道这个时代都流行用点火来毁尸灭迹吗？
    “所以，你知道他们是被谋杀的不是吗？”
    “是，他们是被谋杀的。”
    “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
    蓝望舒弯着腰，给足了张翠翠压力，让她有些无措。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凭什么把多多给我，我难道不是比你更弱女子吗？”
    “你不弱。”
    “你也不弱。”
    蓝望舒打断张翠翠还想说的话，年轻的妇人呆滞住，胸口剧烈起伏，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很稀薄，让她呼吸困难。
    “你就是不想帮你的主子报仇。”
    “我想。”
    “你不想，不然你为什么要寻死。”
    蓝望舒的语速越来越快，完全不给张翠翠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强大的压力让妇人的精神濒临崩溃，她一遍遍回想有关于锡齐皇后的一切。
    “我要去陪她，她很孤单。”
    “胡说，你这是逃避。”
    “我没有逃避。”
    “你就是一个借着追随主人的幌子，不敢活下去的胆小鬼，你都不敢替她报仇。”
    “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
    “那你报仇啊。”
    “我没办法。”
    “你还是不想。”
    “不是的，我想，我想。”
    张翠翠的情绪瞬间崩溃，她瞪大了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粗粗地喘着气，咬着牙，用力地呼吸，这一声声吼出来的我想，瞬间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妇人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半天缓不过来神，蓝多多看着这样的情景，除了瞪大了眼睛，什么都做不了。
    他知道蓝望舒在唤醒张翠翠的求生欲望，只是这也太过于暴力，太过于极端了，他看着地上瘫软的人，微微松了口气，这，算是成功了吧。
    蓝望舒就那么看着张翠翠，不知道在想什么，实际上她是在和来钱儿对话。
    “来钱儿，你说这古代人的主仆情谊就真的是这样吗，赶上泰坦尼克号了，真是让人感动。”
    来钱儿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口齿都有些不清。
    【宿主，有没有可能这个时代都是家仆，他们的忠诚就像狗一样，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
    “嘶，确实给了我这个现代人一点小小的震撼，忠诚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这也不耽误她给我贡献声望值啊。”
    蓝望舒的脑子转了转，张翠翠可以，其他的人也可以吧，就是对蓝多多有点不公平，抢了别人的下属。
    来钱儿随手把苹果核扔到了系统垃圾桶里面，拿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宿主，别想了，她认可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蓝多多，他们是不可能抛弃蓝多多投奔你的。】
    “有什么关系，蓝多多一直在我这里，那不是投奔我了，没差。”
    来钱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很有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蓝望舒伸出小脚，踢了踢张翠翠的脚底。
    “二婶，缓过来了吗，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了吗？”
    张翠翠从地上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刚才的样子确实有些像疯了。
    “我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情，你们和我爹能扯上关系，虽然我不愿意，但那是我亲爹，避不开，所以我们就得通力合作，是这个道理吧。”
    “望舒姑娘说的对。”
    张翠翠的态度恭谨，低着头听着蓝望舒说话。
    “你不弱，多多被人救了下来，现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多多也终究会成长为一个大人，这件事情只是暂时搁置下来，他们如果知道多多还活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姑娘，请明示。”
    “姐姐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吗？”
    蓝多多的脑子灵活，瞬间就能领会她的意图。
    “敌人在暗，我们也在暗，你们说，谁更容易被先查出来。”
    “当然是我们。”
    张翠翠毫不犹豫，权贵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只见蓝望舒缓缓摇了摇头，让她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