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书生苦笑道:“朝廷都用印刷的报纸,价格还比我们便宜,这抄书房干不下去了”
另一人附和道:“对,我们得赶紧找个新活计。”
他眼睛眨了眨,“不如青楼写词儿。”
“甚好!”
齐元失魂落魄拿起地上的银子,回到了在西市的住所。
这是一间狭小的木排屋,但也勉强算得上一个安身之地。
他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过去,呆呆地坐在床头,上半身有些蜷缩靠在了膝盖上。
“呜……嗯……呜”
他就这样哭着,像一个无助的婴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生活的苦,现实的痛,终究让一个人五味杂陈。
哭过之后,生活还得继续。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计划着去码头当个搬工。
又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他决定先把手上的银子寄一部分回去。
他将手中的纸包缓缓展开,目光注视着银子,看了很久。
不经意地一瞥,却看到纸上的一行消息——
天宝分司开设,诚招天下精通算学之人,于七月十一日国子监,开卷招录。
他将手猛砸在木床上,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干嘛呢?睡不睡?”
“没事,床下有老鼠。”
齐元赶忙应了一声,又翻找出几根蜡烛,就着昏黄的烛光翻看起算经
…………
七月十日,北京的天气格外爽朗,巍峨的城门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两个牵着驴的人,都在出神地望着城门。
唐伯虎轻轻拍了拍驴子的头,笑了笑。
“驴儿,这路上可苦了你,待会多给你点好草料。”
“咴咴咴”却是齐元一激动,手上的缰绳自然地被狠拽了一下。
驴子吃痛,两只脚往上一翻,就要踹到他身上。
唐伯虎一个闪身,将惊魂未定的齐元拽了过来。
“谢谢老伯,谢谢。”齐元赶忙拱手道谢。
唐伯虎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去,笑道:“下次拽得轻点。”
“哈哈哈”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笑。
一番交谈之后,两人竟互相引为知己,牵着驴子进了北京城。
看着繁华的北京,唐伯虎颇有些感慨。
他上一次盛名而来,解元的身份无人不知。
走的时候却万分狼狈,背上了作弊的骂名。
这一次,他从容地正了正衣冠,自语道:“唐伯虎的大名,要响彻天下!”
二人结伴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酒楼,这倒是一个雅静闲适的地方。
最难得,唐伯虎瞧了瞧门口的招牌。
楼下座位,即使十来文钱也去得。
但刚坐下,两人就都有些疑惑地看着窗外。
人群络绎不绝,朝一个方向而去,唐伯虎眼力极佳。
远远的能够看到,一个奇怪建筑的外面排了一大堆。
“店家,那处是个什么地方?”
掌柜刚倒完一碗酒,颇有些自得地感慨道:“这是京城开设的天宝公司,用来兑换大明天宝!”
“啊,大明宝钞,不就一堆废纸吗?”齐元刚说完,就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朝左右看了一眼。
“客官说笑了,那是以前的,现在这玩意儿值钱得很!”
老板有些真实的从兜里拿出一张大明天宝,“您几位瞧这玩意,这画工,这颜色,就是让老汉我出钱买也愿意。”
唐伯虎闻言,眉头却是微皱,问道:“花钱买画我可以理解,但画终究不是钱!”
掌柜哈哈一笑,缓声道:“客官倒是颇有见地,与我前几日的看法一致”
他随即话锋一转,伸出了大拇指。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一般!”
“三天前,天宝司门口还是稀稀疏疏的人,三天后达官显贵,就用马车拉着金银去换大明天宝!”
唐伯虎还是有些不解,试探性地问道:“但如果这只是权贵们的计策,故意让大家去换呢。”
齐元也伸长了脖子,期待着掌柜的解释。
“话是这么个理,但是天宝可是能真真实实地买到粮食!”
他看了一眼两人,笑道:“两位怕是外地来的,如今这京城,连银子也不使了,都用天宝!”
唐伯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知道朝廷易钞大政的,可按他之前的看法,最快要两三年才能实行。
而且效果肯定没有现在的好。
他目光望向天空,脸上突然多出了几分好奇
“大明的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口中所说的大明天子,此刻就身着罩衣在酒楼的雅间内。
“主上,易钞之法深得民心”麦福言道。
朱厚熜点点头,目光看向京城上空风起云涌的气运团。
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气运,之前还若涓涓小溪一般,现在勉强算得上小河。
黄锦放下手中的茶壶,言道:“主上,楼下那人不一般,武功深不可测。”
“哦”
朱厚熜神思之力一扫,唐伯虎也感觉到一阵无来由的异样。
他目光朝楼上望了几眼,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两个高手。
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喝了一碗酒,但也只能感慨。
京城果然藏龙卧虎,一个酒楼就有两位大宗师。
当然他也明白,被护卫的那个普通人肯定不一般。
但这又如何,与他唐伯虎何干?
朱厚熜笑了笑,显然是认出了唐伯虎的身份。
“这应天府解元,也来了。”
“解元?”黄锦眉头紧锁,口中不断念诵着这两个字。
但苦思冥想半天,也没猜出朱厚熜说的是谁。
麦福轻笑一声,在桌上蘸着茶水写了一个唐字。
黄锦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应天府第一名,唐伯虎,唐解元!
他还在思索却听到,朱厚璁抽倚起身。
“走了,去社稷坛看看!”
两人跟在朱厚熜身后,从酒楼的另一个门离开了。
唐伯虎随意自然地转身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俊秀的背影。
黄锦与他对视,冷哼一声。
唐伯虎失声一笑,赶忙起身,摇摇拱手。
“唐大哥,你这是?”
“嘿,好奇心作祟罢了。”
他又猛灌一碗酒下肚,无声摇摇头。
朱厚熜一行人动作很快,到达社稷坛。
朱厚熜眼中,只见大地上古朴厚重的龙脉,蜿蜒地匍匐在大地上。
以紫禁城的中轴线为主干,一直到延伸向望不到尽头的天边。
此刻,龙脉却仿佛活了。
土黄色的气运不断朝着社稷坛翻滚,天空中也有巨大的金色光柱直插社稷坛。
朱厚熜迈步,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