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劈开乌天,映出重岩叠嶂连绵云山。
“轰隆隆——”
惊雷宛若巨人的利刃,被毫不犹豫地掷向紫禁城。
粗大的紫色光柱,刹那间成了天地的唯一。
明黄的琉璃瓦也披上了一层紫光,雷云翻滚中,铜线闪烁着电火花。
朱厚熜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看着眼前新造的黄铜八卦台,铜导线勾连在八卦台下方的挂钩上。
而导线则连接着紫禁城各处的“避雷针”。
自然的雷电来自天空中云层的碰撞。
云层携带有两种正负不同的电荷产生了放电现象,进而导致大气升温并迅速膨胀——轰隆!
雷声就像上天的震怒,仿佛要审判地上的罪人,闪电就像神灵的愤怒,撕裂天幕。
朱厚熜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若有所思。
千万年前的先民,是否在和自己仰望同一片天,听到同一声雷。
那时的他们或许将震撼天地的自然景观,与神灵的伟力联系在一起。
神灵的诞生,与洪水地震狂风,密不可分,也同样离不开人类强烈的情绪。
朱厚熜随手翻开图册,轻声念诵道。
“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
雷电究竟是神的威能,还是自然的怒吼?
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如果在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在了解了世界的部分规律之后,他有了另外的答案。
抬眸望天。
无边无际的天幕,是否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神?
“呲啦”
八卦台中央的玉石与雷电碰撞,意外地竞发出一种树木生长,树层劈裂的声音。
朱厚熜利用神思观察,只感觉一股宏大的意识笼罩了八卦台。
强大,混乱,无法观测。
这是朱厚熜的直观感受。
在雷电与玉石的交锋中,或翠绿或洁白的玉石,中央不约而同都产生了一团淡黄色的光晕。
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春雷一声响,万物复苏。
惊雷一落,玉生云烟。
麦福让守候的小太监们都离开,自己也缓缓退出奉天殿并轻轻关上了殿门。
朱厚熜把玩着手中两个拇指宽的和田玉玉印,感受着其中突然多出的一股力量,或者说是天道给它注下的一个标识。
垂眸,万千道痕于心中浮现。
朱厚熜一指点出,在手中和田玉玉印轻鸣之后,盘龙金柱前方出现了三尺见方的光幕。
道虽不同,殊途同归。
朱厚熜在研究仙秦的力量体系时,发现他们是以真气为根基,撬动天地的力量。
甚至以元玉为核心,创造了一套独特的“编程系统”。
在他们的眼中,天地就是一台巨型的计算机,而计算机中最基础的1和0。
就是元气粒子。
朱厚熜一拂袖,他眼前便出现了大大小小光华璀璨的元气粒子。
这些粒子原本应该沉寂在天地中,只是被朱厚熜用金科玉律重现了。
这些粒子在构成上并无二样。
只是每个粒子自转速度不同,运行的轨迹也不同。
也就有了不同的身份。
朱厚熜在缺乏元气粒子的条件下,无法复刻仙秦的系统。
但受此启发,对气运有了别的想法。
不仅仅用来烧。
还可以像元气被使用。
“可惜,除了我以外,似乎没有人能直接接触到气运,否则计划就可以进行得更大胆一些。”朱厚熜轻声呢喃,他双手飞快舞动,在空中掐着眼花缭乱的咒诀。
这是他以仙秦系统为模板,对气运的一种改造。
只是无法创造出智能生命,而只能搭建简易的程序。
玉印闪烁不断,振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朱厚熜反手一拍,将类似周天仪气运识别的一个功能,加载到了玉印上。
万物有运,即使是看似相同的两片树叶,所具有的气运也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在某个宏观的角度上,他们是属于同一条命运分支。
由此,就可以产生最简单的鉴别方法。
鉴运。
类似于风水术士观测气运,是朱厚熜现在创造的。
却是以国运为根基,观测所有人的命运,区别出本国和他国,再将对国运造成损伤的进行标记。
如此,便能轻易地抓住卧底。
只是有些可惜,不知是气运本身的桎梏,还是他现在没有想到办法。
这种鉴别方法只适用于过去对大明造成损害的,无法预测未来的时光。
不过如此,也够了。
登基以来,他的心神放在扫平内患,以至于许多烦人的臭虫四处蹦哒。
该打扫屋子了。
握紧手中的玉印,朱厚熜转身踏步而去。
雕龙殿门,无人自开。
华盖殿。
王阳明,张璁,杨一清,三人早已等候在此。
“近几日演道阁翻修,将原本的藏书挪到他处,陛下想要建一处更大的文渊阁,来收藏天下群书,只是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到演道阁办公。”杨一清感慨道。
“可能还有的等,时间花的最长的是搬运书籍,上至商汤,下到天衍,几千年积攒的宝贝可金贵的很,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张璁舒展了一下身体,后背微微向后靠了靠。
王阳明点头表示赞同,“修建筑花的时间少,关键是怎么处理过往留下的东西?”
张璁有所思的点点头,“翻新有的时候可比重建难多了,条条框框的束缚,不如一穷二白,开始来得自在。”
“但越是如此,越显出一个人的能耐,越体现一个人的担当,你我任重道远。”王阳明轻抚胡须。
他看向两人,“今日陛下召我等前来,想必是要有大事宣布,这是我等入阁的第一件事,还需审慎处理。”
“自然,必须要办的妥贴”杨一清拍手应道。
朱厚熜走到华盖殿,一举一动间自有气度威仪。
他朝华盖殿中央的御座走去,吟道:“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诗念完,人也到了御座旁。
他没有立刻坐下,只是一只手扶在御座一侧的扶手,目若朗日,看着眼前三人。
“这首诗诸位都知道,是北宋王安石写的,朕很喜欢这首诗,特别是最后两句,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朱厚熜淡淡一笑,“若朕没有记错,这首诗应该写在宋皇佑二年,绍兴城外应天塔顶,当时王介甫应该未满三十。”
“气凌霄汉,锐不可当啊。”
王阳明答道:“臣的这位本家,当时正好二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