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望致和邱淮相处的很融洽,直到午膳都布在桌上了,邱望致才拉着邱淮从书房里走出来。
江嫔见邱望致一脸轻惬,总算放下了心。她盛情挽留邱淮和兰笙一起用午膳。兰笙觉得多让邱望致与邱淮接触不是坏事,便陪着邱淮共同在漓波宫中进了一餐。
用过午膳,兰笙送邱淮回到画院。临别时,兰笙告诉邱淮,以后她就不再次次陪同了,希望邱淮能够好好和邱望致相处。
邱淮点点头,拿笔写下一句话,“侄儿乖巧,吾心喜之。定全力以赴。”
兰笙看着邱淮的手迹,心中有些怅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说不了话了呢?若是能言语,向望致传授画艺时必然能锦上添花。虽觉遗憾,可兰笙也明白,此时的她,对邱淮之事无能为力。若是有心相帮,她还需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先生快进去休息吧。日后,就劳烦先生了。”兰笙浅施一礼,带着自己的宫人,摆着霓裳雀尾的排场,回了锦织苑。
才换好衣服,就听满月进来回话,“夫人,陛下传旨,晚上要驾临锦织苑。”
兰笙一听,吩咐满月让小厨房熬些桂花粥备着。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而来,兰笙却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了给自己宁心静气,兰笙需要一碗甜粥。
夜色深沉,兰笙倚门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多了些愁绪。与江嫔的一番彻谈使她明白,江嫔无意于妃位并非是不看重妃位的权势和地位,而是不愿面对妃位的隐患和压力。江嫔是真的看重邱望致,所以她想要为邱望致营造一个安定的环境,一旦卷入妃位之争,这种想法就会变成镜花水月,所以,她宁愿置之不理。敢做出这样牺牲的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夜色中,皇帝踏月而来,看到殿门口站的人,一副寡淡沉静的模样,悠远的眼神中,除了月色,还有些凝重。皇帝冲身后的人摆摆手,让他们不必近前,他走到兰笙面前,发现这人还定定地出神,有些无奈,便穿门而过,自行到殿中坐下了。
许久,兰笙幽幽一声长叹。转过身来,却见皇帝正凝眸望着她。
兰笙脸上的讶异很快褪去,“陛下何时到的,臣怎么没有看到……”兰笙有些赧然,她就站在门口,却对皇帝视而不见,实在是失礼至极。
“朕从你身边经过的。你想什么那么入神?”皇帝审视着兰笙,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愈发无奈。
“臣没想什么,”兰笙搪塞了一句,但是很快就在皇帝的注视下泄了气,“臣在想陛下为什么会来。”
皇帝心想,这句话说的倒是实在,可是真让自己把来意说明,她的这点儿实在可能就会隐藏起来了。
“最近宫中流言甚多,有些传到了朕的耳中。朕虽不想理会,可是事关皇家声誉,朕总要过问一下。”皇帝垂眼看着桌上的茶,心里有了些犹豫。
听皇帝提到流言,兰笙想起了之前玲珑的事,脸上不禁一紧。可是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为了皇后的事来找自己,难道要让自己去确定流言是否属实?兰笙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她可不想应承下皇帝交付的这种安排,她虽然对皇后略有微词,却不想去犯这个忌讳。
见兰笙不做回应。皇帝有些气结,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听说了流言,可是此刻她却以沉默相对,这意味着什么。皇帝的手不仅握紧了。
“朕听说,你进宫前就已经失身于人了?”皇帝说完这话,转开了头,不再看兰笙。
兰笙愣在当场,震惊之余感觉羞涩,羞涩之余感觉可笑。为什么皇后的传闻会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还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兰笙有很多疑问,甚至困惑。但她还是冷静下来,想为自己说上一声冤枉,可是只唤了一句“陛下”,她就闭上了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想要消除皇帝心底的怀疑,可是转念又觉得两个人不过君臣的关系,不管外人怎样看待,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也就够了。
“陛下不用把这流言放在心上。臣认为,清者自清。退一步说,臣与陛下是君臣之谊,就算臣,就算臣怎么样了,只要臣没有……”兰笙想要找一个适宜的词来表达她的无辜,“……没有真的冒犯陛下,陛下也无需把这流言放在心上。”
皇帝心中怒火更盛,这人的态度还真是强硬,一番辩解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我没有没有敦伦之谊便不必在乎我是不是完璧之人”。皇帝转回头,盯着兰笙一阵看,看的兰笙有些心虚。
兰笙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如果流言为真,那么皇后的流言才是更应该让皇帝头疼恼火的。想到此,兰笙愈发无忌无畏,“陛下,您只听到了这一种传言吗?臣也对这种传言有所耳闻。还有宫人说,皇后娘娘入宫之时已非完璧呢。所以,臣觉得流言不可信,陛下乃一国之君,怎么能被这流言所左右呢。”
皇帝被兰笙的理直气壮气得哭笑不得,他哼了一声,“皇后是不是完璧,朕心里自然清楚。倒是你,朕……”
兰笙原是直视着皇帝的双眼,以证自己的清白,可是听皇帝说到这里,却觉得那双眸子里的精光令人心惊,便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皇帝看着兰笙不知轻重的架势,本是有些气恼的。可是兰笙突然红了脸,望向了别处,须臾间流露出的情态陌生又新鲜,霎时浇熄了皇帝心间的烦闷。
感觉两人的对答陷入僵局,皇帝又有些着恼,仓促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起身便想走。
兰笙见状,出言问道,“陛下要走了吗?”
皇帝一顿,下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了。这后宫哪一方哪一寸不是他的,为何他一定要顾及别人的想法呢。皇帝心潮微漾,“谁说朕要走了?朕要休息了。伺候朕更衣。”
兰笙在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若是刚刚能忍住不说话,皇帝也许就摆驾升宁宫了。现在倒好,皇帝留了下来,自己又要难以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