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的李二看到她时，深吸了一口气，“……放他们进来吧，是亲属。”
    亲属两个字让魏峋顿了顿。
    顾唯晨丝毫没有察觉她只顾得跑到李二面前，见他坐在轮椅上，“你跟靳琛你们……你没事，他，他一定也……挺好的是不是？”
    她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李二，里面写满了期待，像是就等他说出他们都平安无事的消息。
    可是李二却一秒破功，手捂着脸，哽咽出声，“老大他……他可能不行了。”
    轰——
    这句回答，像是平地在顾唯晨脑子里炸响的闷雷。
    她身形踉跄了下，若不是魏峋及时扶住她，此刻她已经瘫倒在地上。
    李二的声音还在继续：“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术……换了好几轮医生，都说，都说……可能就是，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李二陷入深深的自责，连给了自己几个巴掌：“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当时如果我没有昏过去，老大一定不会伤的那么重，都怪我！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魏峋按住李二的手，沉声：“这怪不上你。”
    顾唯晨稳了稳身形，喃喃问道：“他在哪儿？”
    李二给她指了个方向，顾唯晨马上就跑了过去。
    重症监护室门口，靳母正在默默擦眼泪，这两天她眼泪都要流光了，可是上苍也不曾可怜她的慈母之心，不肯让她的儿子醒过来。
    “伯母……”
    顾唯晨轻声唤了声。
    靳母看着走过来的顾唯晨，紧紧的抱着她，失声痛哭，“好孩子……靳琛他……他……”
    顾唯晨轻轻安抚着靳母的情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看着窗户里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靳琛。
    他那么吵闹的一个人，平时一刻也闲不住，非要弄出些动静在她跟前讨嫌。
    此刻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唯晨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受得了那么安静的环境。
    “伯母，我想进去看看他……”
    顾唯晨小心的说出自己的请求，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能不能进去。
    靳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深吸了几口气，才能发出声音，“去吧，我想，他也想再见见你，去吧……”
    顾唯晨回头看向魏峋：“峋哥哥，你照顾一下伯母。”
    魏峋捏了捏手指，无声的点头，看着她在护士的带领下换了衣服进去。
    重症监护室内，除了仪器那微不可察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动静。
    顾唯晨第一次知道，原来太过安静的环境，会那么让人恐惧害怕。
    她在门口做了数秒钟的心理建设后这才走到靳琛的病床边。
    他身上好多伤。
    仅仅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伤痕弥补。
    他像是被拼拼凑凑缝合起来的人。
    单单是让人看着，都感觉到好疼。
    顾唯晨鼻子很酸，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她就站在那里，轻声喊他的名字。
    以往，无论他在忙什么，有多忙，只要她喊他，只要靳琛听到她的声音，都会给她回应。
    还会没皮没脸的凑到她跟前，“叫我啊？”
    “跟哥哥说，什么事儿？”
    可是这一次，她离他那么近，离他那么近的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像是……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应。
    顾唯晨想要戳戳他，想要叫醒他，可是，可是他满身的伤，她竟然找不到一个下手的位置。
    她都不敢碰他。
    他那像是重新缝合拼凑出来的身体，一碰就会散架。
    “靳琛……”
    她说：“……你别睡了……你醒来好不好？”
    “你这样……我好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身边的人会离开。
    更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
    “我害怕你这样靳琛，你醒来……醒过来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我害怕你这样……”
    她哽咽着握住靳琛的手，却连用力都不敢，因为他手上也都是摩擦后的伤口。
    她哭着让他醒过来跟她说说话。
    可是床上的人一直都是那么安静。
    寂静的病房内，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窗外的靳母看着里面哭泣的小姑娘，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魏峋扶住靳母的胳膊，搀扶着她坐下，在医生路过的时候，魏峋把人拦住，低声询问情况。
    魏峋此时才得知，李二方才转述的“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是医生在今天凌晨的话，也就是说，可能靳琛也就剩下几个小时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