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冲……匆匆啊!
只因一泡尿的事儿,大伙儿最终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
好在归去的途中,众女因为此行不利而身心俱疲,倒也没再吵着要自己开车,于是便抓了高力士做司机。
谢过郑家三舅的超热情款待,前后两辆车,出了马场,迅速往城里奔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傍晚时分就会安然赶回家中。
于是意外就这么意外地出现了……
“……”
雨势稍减,却依旧淅淅沥沥个不停。
车内,老周同志专心驾驶,崔文泰专心打盹儿,巫君宝则专心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雨景。
淅沥的雨滴或迎头撞击在风挡玻璃上,或由九天之外高高坠落在车顶上,噼里啪啦的白噪音,映衬得车内越发的静寂……
车队下了高速,在经过偏郊的一座小桥时——
“停车!”蓦的,巫君宝高声吩咐与开车的老周。
老周当即方向一打,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桥头处。
“啥事儿啥事儿?”昏昏欲睡中的崔文泰瞬间一个激灵,茫然抬起头来。
目光茫然中,只见桥边的护栏上趴着几个人,貌似正冲桥下指指点点着,且一脸的惊慌。
随后他又顺着巫君宝的目光,一张大脸贴紧在窗户上,极力往车外瞅去。
“沃草!”一眼瞅去之后,崔文泰当即便是一声怪叫,“有人落水了!娘嘞!这河不大,咋这么大的水呢?”
“少废话!赶紧救人!”巫君宝伸手拍下开门键,二话不说,便要下车救人。
“你疯啦?!”崔文泰急急将他一把拉住,“河水又急又猛,你这分明是去送死的啊!老周,赶紧打电话报警!不管什么匪警民警水警火警……”
“特么等警察来了,人早就被河水冲走了!”巫君宝怒道。
说罢,挣开对方的双手,冲下了车去!
崔文泰刚要再行阻拦,愕然见着对方猛地又折返了回来——
然后便见着自家兄弟飞快地把手表摘了下来,丢在车座上……
次奥!
“你特么简直是疯了!作大死的疯子!”崔文泰恨声怒骂,随后却也急急起身下了车。
“……”
前车无端急停,后车自然也随之靠边停下。
发生了什么?
众人正疑惑间,便见着巫君宝从前车上一个纵身跳了下来!
随后又是几个箭步,从桥头处直接跃下了河堤!
“你个憨批!赤手空拳的,你拿什么去救人?!”随后蹿下车来的崔文泰跳脚怒骂。
“嘿!那边看热闹的那几个——”暴怒中的崔文泰刚要出声指责桥上围观吃瓜的那几人,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对方却是两个老汉三个老妇人,指望他们下河救人的话,实在有伤天和……
“那什么,你们有没有个绳子什么的?”崔文泰扭动着肥躯,三两步跑过去,急急问道。
其中一位老汉闻言,赶紧小跑着从自己停在路边的电三轮上取来一根绳子。
就这?
这到底算是绳儿还是线儿?
瞅着手里那根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绳子,崔文泰咬咬牙——
“老周!赶紧准备拍视频!本少今天也要壮烈……咳咳!也要壮举一回了!顺便让后车上的,都给我老老实实在桥上待着!”匆匆吩咐了老周两句,崔文泰拎着那根细细的绳子,拔腿追向自家兄弟!
“……”
河边滩涂上。
数日不断的大雨小雨连阴雨,河水涨涨落落,昔日青草茵茵的河岸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泥泞不堪的沼泽地!
巫君宝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尤其是那两条一米二的大长腿,就跟踩了高跷似的,直接就从那片泥泞的滩涂上,欻欻欻地穿了过去!
要说这水深一旦过膝,再想快步奔走,几乎难如登天!
更何况是眼下这没过小腿的泥泞地了……
等到巫君宝咬牙蹚过河滩,终于来到岸边的时候,崔文泰那里也终于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姓巫的!你特么是急着去投胎嘛?接住绳子!”伴着一声喝骂,崔文泰远远地把绳子一端奋力甩了过去!
另一端则快速在自己的手腕和掌心处绕了两圈,并死死攥住!
绳子总长不过十二三米,巫君宝也不做多想,迅速回身抄起绳子的一端,攥在手里,随后毫不犹豫地冲下了河!
“……”
桥上。
等到后车小心停稳,众女从茫然中反应过来时,兄弟两个已经先后冲下了河滩。
“啊——”最先下了车的干柴棒棒当即一声惊呼。
“天哪——”望着眼前那一幕,王家姑娘险些当场哭出声来,“阿泰他们两个疯了嘛?”
“这两个憨货!”沈美人狠狠愣过之后,亦是恨声叱骂,“就不能先报了警再说嘛?显得他们两个多爷们儿似的!”
“都闭嘴!”李医生同样一脸的紧张,随后却皱紧了眉头,低声吩咐众人道,“高先生马上报警!其余人都老老实实待着……”
话未说完,便见着老周手里举着手机,匆匆跑了过来。
“李姑娘!”老周语气急急道,“我已经报过警了!崔少安排了我现场拍摄,老高,你马上开车从前边绕下河滩,找个安全的地方接应他们!”
“我也去!”王家姑娘带着浓浓的哭音道。
“我也……”干柴棒棒和沈美人刚要附和,却被李医生厉声制止了。
“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高先生,我们一起下去!万一需要现场急救的话,我能帮上忙!”
“……”
桥下。
等到巫君宝手里攥着绳子,咬牙冲进湍急的河水里,奋力稳住身形,并努力靠近落水目标时,这才认清眼前的情形——
敢情由路桥那里往下游走去二三十米远,另有一道漫水桥!
平日里水势低缓,漫水桥倒是可以安全通行,可今时水势暴涨,低矮的漫水桥早就没入了水下!
另外,落水的目标也并非一人,而是一大一小,两个!
而此刻,大的死死抱住小的,同时紧紧地扒着漫水桥,正努力尝试着往岸边挪去!
无奈河水实在过于湍急且迅猛,洪流中甚至还裹挟着草木杂物等。
大人把孩子高高举抱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来奋力扒住漫水桥的边缘,暴涨的水势已然高至他的腋窝处!
偶尔一道洪峰袭来,甚至直接漫过他的肩颈!
情况当真是凶险至极!
“……”
等到巫君宝拽着绳子,再顶着湍急的河水,踉踉跄跄地靠近过去时,这才赫然发现,那位大的居然还身着警服!
“快把孩子接过去!我要撑不住了!”终于等到救援赶来,那位警官疾声大呼道。
声音中满是嘶哑与疲惫,显然已近脱力!
被其高高举起的孩子大概七八岁的年纪,此刻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头颈,并无任何哭喊。
就差最后两三米了!
巫君宝刚要借着水势一个飞扑过去——
我戳戳戳!
特喵的绳子不够长了……
“再靠近点儿!”巫君宝扭头大吼。
“前边全是稀泥,我特么使不上劲儿了啊!”崔文泰嘶声回道。
“那就用力拽稳——”巫君宝再次大吼,回头又高声说与那位警官,“咱俩一齐发力!拉住我的手!”
“一!二!三——”
伴着一声号子,双方同时发力,两只大手稳稳攀在一起!
只是这边一个骤然发力,却直接将崔文泰那边给狠狠拖了过去!
好在该同志身宽体重,不敢说是稳如泰山,至少也重如秤砣,倒是没把他直接拖下河,只是深深陷进了淤泥中……
且这狠狠的一个拖拽,崔文泰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拖了个嘴啃泥!
真正意义上的嘴啃泥啊!
又好在该同志的脸皮厚度与硬度兼具,当即一个脸刹,及时稳住身形,这才没被直接拖下河去……
“……”
“你,你先把孩子,送上岸,去吧……”危情暂时得以缓解,那位警官瞬间便泄了气力,嗓音嘶哑又无力道,“岸上那位兄弟根本拉不住我们三个的,你先带着孩子上去……”
说罢,径直放开了对方的手,自己则一个踉跄,再度被迅猛的河水一个冲撞,冲回了漫水桥边!
“糙!”巫君宝忍不住一个恨声咒骂,随后大声告之道,“尽量用肩膀抵住桥边!千万别放弃!我马上回来!”
说罢,一手高高抱紧孩子,一手攥紧了绳子,顶着湍急的洪流,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往岸边挪去!
“姓巫的!你特么可把我给害惨了啊!脸都破了相了啊——呸呸呸!”岸边的烂泥里,崔文泰一边奋力收回绳子,一边怒声咒骂,一边还在呸呸呸地喷吐着嘴里的泥沙。
“少特么废话!赶紧帮我接着孩子!”巫君宝快速把绳子往胳膊上缠了几圈,借着那道强大的勒力,咬牙加快了步伐。
“……”
“哇——”岸上与河里齐齐发力,双方终于胜利会师,孩子也终于安然得救,直到这会儿才放声大哭起来。
“你先把孩子送上去!河里还有一个!”匆匆撂下一句后,巫君宝转身又要下河。
“绳子!”崔文泰急声提醒。
“绳子没用了!”巫君宝大口几个深呼吸,吩咐道,“长度不够,再说你也拉不住我们两个大人!稍后我们两个会从河对岸上去,这边淤泥堆积太深,根本上不来!”
说着,人已经再次蹚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糙!”崔文泰愣了愣,丢下一句粗口后,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拎着那根绳子迅速往路基上艰难挪去。
“……”
漫水桥处。
那位警官因为脱力严重,此刻也仅凭一股子求生的本能,双手依旧死死攀住漫水桥的边缘,整个身体却像是一根浮木,随着一道道洪峰起起伏伏,浮浮沉沉……
“千万坚持住!我马上就到!”眼瞅着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被洪流卷走,巫君宝高声喊了一嗓子为他鼓劲。
只是这会儿没了绳子的助力,再想要在这湍急且迅猛的洪流中稳住身形,实在是太过自大了些……
于是巫君宝果断一个纵身,径直跃进了洪流中,借着湍急的水势,瞬间便抵达了漫水桥处!
duang!
沃草!
疼死宝哥哥了……
伴着一声闷哼,巫君宝双手攀住漫水桥的边缘,龇牙咧嘴地从洪流之下蹿起身来!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身边不远处,那位警官面色苍白着,勉强一笑道。
“怎么,受伤了?”巫君宝狠狠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河水,顺便吐去嘴里的泥沙,关切地大声问了一句。
河水湍急,浪声轰鸣,双方尽量大着嗓门聊了两句。
“脚脖子崴了一下,使不上力……”警官无奈苦笑。
“我扶着你!你抱紧我的脖子!咱俩从河对岸上去!那边是冲击岸,河底应该比较硬实!”巫君宝大声告知道。
对方也不矫情,随后便在巫君宝的扶助下,牢牢抱紧他的肩头!
巫君宝则把身体死命贴紧漫水桥,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摸索着桥边,小心翼翼地往河对岸蹚去……
“……”
河对岸的一处安全地带,李医生早就带着高力士,驱车候在那里了。
而恰在此时,路桥上传来一阵救护车的鸣笛。
“快去警告对方!这里路面泥泞,急救车不是四驱的话,根本下不来!”李医生急急吩咐与高力士道。
此行的两辆保姆车均为四驱的,李医生这才放心地指挥着下到河堤上来。
万一赶来的急救车不是四驱的话,下到这河堤上来只会误事,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另找拖车,最后彻底乱成一团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