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方案,正前方也就是面对客厅的此面墙是镜像的。”
“什么?卧室也装了透视玻璃?!”安逸惊住:“那其它房间呢?我那边难道也……”说到此处周身发寒。
“当然没有!我只在我的区域内装了,其他地方,包括楼下的两层绝对没有!我可以拆墙证明!”
安逸仍旧一副魂不附体的状态,丁鸿急了,高声唤她回神:“哎!安逸!我真有不轨的心思,为什么不装在小侧厅的墙上?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
安逸不知是被惊得动不了身,或许是在等他进一步的解释,丁鸿只得放缓音调:“安装玻璃幕墙自然是有原因的,我会解释清楚。
在我小时候,大多时间得不到父母陪伴,虽然身边照顾我的人很多,但都是家政服务人员,无论如何的体贴尽心、笑容多么亲切那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又谈得上什么真情实感。
他们唯恐我出意外担责任,总是变着法儿的哄着我,将我困在宅院里,直到我逐渐长大不再任由他们哄骗,还掌握到各种逃脱技巧,才终于获得相应的自由和话语权。
所以对于’墙’这种物体我是很厌恶的,又有过两次在独栋住宅受困的经历,便对所有不可移动的、不透明的物体更加厌恶。这使我无论居住地还是办公场所,偏爱视野开阔的大平层,尽可能在我活动的区域范围内避免出现视觉盲区。”
丁鸿瞟见安逸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心下略安,继续道:
“所以你瞧,我居住的卧室与会客厅之间采用的是既可单向也可双向透视的调控式玻璃幕墙。包括厨房、餐厅、健身房等功能房间,面对公共空间的那一面墙壁都是如此配置。用以保证我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可控。
当然了,凡事皆有界限,否则就是耍流氓。如卫生间、衣帽间、客卧和其它涉及隐私的房间墙壁都是实体墙,区别在于有承重墙和能够拆拼的功能墙。”
说着,他拿起手机操作起来。很快,安逸眼前光线变换,客厅空间的景象已出现在眼前:坐在卧室门旁边椅子上守卫的小杨,不远的沙发处待命的李管家和两名护士。更远一些,餐厅那里同样是通透的,两位家政人员正在收拾餐桌上被人用过的碗碟……
“小时候在卧房里,听着外面时有时无的声音,无论是笑声还是噪音,我都好奇极了,想象着、分辨着是出自于谁?或由什么物体发出的。
当时我就在设想今后一定要将所有墙壁改换为玻璃,我要清清楚楚看到每一个角落,哪怕还是只能待在屋里,也不想再忍受好像被全世界抛弃、孤单的感受。”
讲至此处时,安逸的睫毛闪了闪,虽轻微仍被丁鸿捕捉到,他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正待继续追忆,不料却被打断。
“刚才说的……这墙壁还可以变成透明玻璃,双方能看到彼此?”
“是的,除了现在的状态,还可以改变为:我在客厅,可以看到卧室,而卧室看不到客厅。更可以如你说的,互相均能看到彼此景物。我就不一一做演示了,以免惊到他们。”
“是挺惊人的,还是把墙壁恢复原状的好。”
丁鸿忙乖乖照做。
“要是开反了呢?或是忘记自己开了,反而变成其他人观察你,岂不是作茧自缚。”安逸思量之下仍有疑惑。
“你说的有可能发生,但确实也很难。原因嘛,墙壁上有镜面状态的指示灯,就是下方那个幽蓝色的小灯。”
丁鸿指给安逸:“不同状态会变成不同颜色。不明真相的人只会将它当作地灯。”
说到此处不禁遗憾:“其实我日常居住的那套公寓设计得更科学便利,就是空间没有这里宽敞。”
“确实太宽敞了。”安逸话中透着不忿。上下三层的大平层呀,就算按照三居室划分,够多少户人家居住。
“别误会,虽然我确实是这半层的唯一拥有者,但其它地方包括你那片区域统统属于丁氏私人会馆。日常用来举办宴会和其他招待项目。最近则是被我特别征用而已。”
安逸恍然,就说嘛,再摆阔也不至于一个人独自享用几层楼。
“安排在此,一方面为了安置体检、保健项目的大型设备。更重要的一点:用足够大的独立空间,让你享有更多安全感。”
安逸不置可否,漠然相对。
丁鸿皱眉:“再次重申我不是偷窥狂,玻璃设计是为了我不能被外人知晓的心理障碍……”
“老板,您在装可怜吗?”安逸突然出言打断。
丁鸿的心错跳几拍,面上则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装可怜?有必要么?我只是在解释我的情有可原而已。”
不给她细想的时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如我方才展示,将此面墙改为双向透明模式,你或者我一人睡客厅,一人睡卧室,中间依然可以摆放屏风保护隐私。
第三个方案,说出来我担心你会生气……”向来行事果决的丁鸿难得面露犹豫。而安逸已猜了个大概,连忙拒绝:“既然我可能会生气,说明这个方案很欠妥当,所以不要说了。”
丁鸿点头,没有坚持,只试探问询:“你,更喜欢哪个安排?”
安逸在长久沉默后,终于给出答复:“我住在侧厅,留下一名医护人员在客厅值守吧。您需要我带给您安全感,我也同样需要其他人带给我安全感。
这是其一。
其二,您的身体还未康复,本身也需要专业人士看护。”
“好!”丁鸿当即把李管家召过来做出安排。
“我们已按您早先交待的准备妥当,拉开墙板即可。”见丁鸿颔首,李管家立即行动起来,与另外两名家政人员配合默契的将两个房间打通,并摆放好一架古韵雅致的象牙白八扇折叠屏风。
收拾妥当,三人退出房间,全程不过十分钟而已。安逸漫步上前,仔细打量起屏风来。
嗯,不透明,实木的。伸手敲了敲,她只关注材质,至于颜色、图案,安逸多一眼都懒得瞧。
走入屏风后,安逸愣了一瞬,探头看向丁鸿这边,两相对比了下,沙发、茶几、睡床这些不仅款式,连所铺设的床上用品、装饰物竟分毫不差。
“为……为什么要一模一样?”面对如此“复制粘贴”,安逸汗毛直竖。
“比起临时改造的侧厅,主卧空间大,还有花园露台,其它配套设施也都更好。我肯定是希望你住这边的,怕你不同意,于是尽量复刻,无论在侧厅还是主卧既然感觉相同,那还不如选更大更好的主卧来住。”
安逸郁闷的看着丁鸿,好奇葩的脑回路!我选不选和屋内的装饰、陈设有什么关系?就冲那床是您躺着的,我怎么可能心大的躺上去?更别提您那天天用着的卫生间……
但她懒得解释,摇摇头,伸手指向侧厅:“我选这边。”
“听你的。”丁鸿无奈耸肩。
“好,老板晚……”
“不行!”丁鸿似能看穿她的思想,安逸刚开口,立即被打断:“不许晚安!才八点钟不到,别说睡觉时间,就是离你打电话的时间都还早得很。”随后又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我明白,面对我你不能很好的放松休息。嗯,是挺累的。没关系,我有办法。”
再次唤来李管家,将那扇屏风搬来贵妃榻和丁鸿的卧床之间,又在贵妃榻上重新铺设好枕头、薄被,再重新更换了茶水果盘……好一顿安排。
约摸着半个多小时,李管家暗自扫视房间一圈,自认准备妥当,见丁鸿没有进一步指示,这才快步离开。
默默瞧着这一切的安逸从角落处的沙发上起身,毫不矫情的走到屏风后,叹息一声倚着贵妃榻歪坐下来。
“现在能够轻松所以些了吧?索性我们来个餐后茶话会怎样?”
虽隔着屏风见不到老板表情,光从声音就能听出对方兴致颇高。安逸轻声嗤笑:
“茶话会呀,茶是有了,可我们能话些什么?”
“那可就多了。之前我说的第二次电梯历险记,还有我与墙壁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我想和你说的还有很多,是我从来没想过会说出口的话题。”
丁鸿肆无忌惮盯在屏风上,意外发现不透明的事物也有好处,可以不用掩藏自己的心意,不用怕自己此时炙热的目光吓跑她。
“请您省着点儿精力。为了您还未复元的身体,也为了您不用事后后悔,杀我封口。”
“你呀你,气死我不用偿命是吧?”嘴上虽抱怨着,实则已被安逸逗得笑起来。
片刻后丁鸿方止住笑意:“先讲什么呢?对了,你先躺好,盖上点儿被子,我的故事说来话长。如果听得困了就眯一会儿,九点前我一定会叫醒你的。”
啰嗦,婆妈。安逸摇头感叹。在公司惜字如金的,没想到私下里……到底哪个是这男人的真实性情,哪个是立的人设?再次摇摇头,算了还是听八卦新闻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