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一个年轻的小弟突然瘫软在地,颤抖的手指指向甬道深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有、有东西!”
借着忽明忽暗的照明棒光线,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恐怖的一幕。
只见甬道深处的墙面上,竟然渗出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液体。
那液体粘稠如血,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混合着某种刺鼻的药气。
最可怕的是,那些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正沿着砖缝蠕动着、爬行着,朝他们的方向一点点渗透过来。
“不好!”乐霆惊到“这是尸毒!”
他手忙脚乱地翻开师父的笔记,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上,一段用血写就的文字格外醒目:“那些丹师炼制还魂丹时,往往用活人试药。死的人太多了,连墙体都被尸气和药毒浸透。这种尸毒千年不散,一旦被惊动,寸草不生......”
“滴答”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甬道中格外清晰。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头顶的砖缝中渗出,不偏不倚,正好滴在雇主的肩膀上。
“啊——!”雇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块布料瞬间就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的皮肉。
更可怕的是,那块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溃烂,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味。
“别动!”萧砚冷声,“这些东西沾上就是死,没有解药。”
“可是......”乐霆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些尸毒不知何时已经渗入了地砖的缝隙,将坚硬的青砖腐蚀得千疮百孔。整个甬道都在不断下陷,
“跑!”乐霆想也没想,抓起狗剩和萧砚就往外跑。
可他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甬道轰然坍塌,无数砖石夹杂着尸毒纷纷砸落。
灰尘和毒气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这片混乱中,他们依稀听到雇主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喊叫:
“丹方!那丹方就在.....”
坍塌的轰鸣声将他后面的话淹没。
巨响过后,整个甬道陷入一片死寂。
浓重的灰尘在空气中漂浮,混合着刺鼻的尸毒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乐霆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浑身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切地环顾四周:“萧爷?狗剩?你们没事吧?”
“咳咳...乐爷,我在这儿。”狗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正从一堆碎石下挣扎着往外爬,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萧砚依旧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站在离坍塌处稍远的地方,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青光,那些坠落的砖石和四处飞溅的尸毒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半点灰尘。
“后面的路完全被堵死了。”乐霆一瘸一拐地走到坍塌处查看,那些暗红色的液体还在砖缝间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他的表情变得凝重,“雇主他们被困在里面...就算没被砸死,这么重的尸毒,恐怕也......”
“这些尸毒太可怕了。”狗剩哆哆嗦嗦,“要是沾到人身上......”
萧砚缓步走到甬道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仍在不断渗出的暗红液体,眸光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条密道本就是个陷阱,专门引人来送死的。”
乐霆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恐怕是早有预谋。那雇主临死前喊的话,还有他们一路上的种种异常举动......”
说着,他看向那堵坍塌的墙:“这伙人,怕不是早就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
“不必管死人。”萧砚淡淡开口,“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出路。”
“萧爷说得对。”乐霆从破旧的布包里摸出那个沾满血迹的罗盘,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罗盘的指针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冷光,仍在疯狂地转动。
他蹲下身,将罗盘平放在一块相对完整的青砖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摇摆的指针:“这种规模的丹墓,一般都会有一个主祭坛,或者说是炼丹的核心区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往往会有条道通向外界,用来运送丹药和补给。”
“师父的笔记上说。”乐霆一边研究罗盘一边说道,“丹师们最讲究五行相生相克。这种墓的布局,往往是以丹炉为中心,四周按五行方位布置回廊和偏室。”
萧砚看了一眼那个罗盘,没说什么。
这丹墓,主墓室的位置是中宫,象征天地交合,用来摆放棺椁。
按理说丹炉应该在离火方位,也就是正南......
“您看这指针”乐霆蹲在地上,满是尘土的手指轻轻点着罗盘,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眉头紧锁,额角还渗着细密的汗珠,“虽然转得厉害,但每次停定时都偏向正南。按理说丹炉该在离火位才对,可咱们刚才进来的方向明明是......”
他说着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眼前的怪异情况,这点疼痛已经不值一提。
萧砚站在一旁,玉簪半歪,几缕青丝从鬓边滑落,微微眯起眼睛:“这墓的方位有古怪。”
“对!”乐霆一拍大腿,随即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顾不上这些,一瘸一拐地凑到墙边,“我就说怎么不对劲。您再看这墙上的纹路。”
他举起照明棒,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光束在墙面上晃动,那些原本模糊的符文渐渐清晰起来。
萧砚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符文,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墙面时,那些符文竟然泛起了微弱的光晕:“聚灵大阵。整个墓室的方位,都被阵法改变了。”
“原来如此!”乐霆一拍脑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难怪罗盘会转得这么厉害。这些丹师真够狠的,连整个墓的方位都能改。”
他手忙脚乱拿出那本沾满血迹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您看这里师父记载过一个上古传说,说是有个丹师为了炼制起死回生的丹药,竟然在地宫中布下改天换地的大阵。”
萧砚略微侧头,目光落在乐霆那张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上:“所以这里的离火之位......”
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让乐霆说下去。
“根本不在东南!”乐霆接过话头,激动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真正的丹室,应该在正北。”
萧砚点了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许,随后开口道:“既然知道方向,何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啊?”乐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砚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
一团青光在他掌心快速凝聚。
“退后。”萧砚提醒。
“萧爷,您这是要......”乐霆赶紧拉着狗剩往后退了几步。
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团青光在萧砚掌心疾转三圈,猛地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正北方向的墙壁。
刹那间,整个甬道都在震动。
那堵厚重的墙竟被生生击穿,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轰隆”一声巨响,回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碎石四处飞溅,灰尘弥漫。
但那些砖石还未落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半空。
在萧砚轻轻一挥手间,那些碎石竟然乖乖地分成两堆,整整齐齐地堆在两边。
“这......”狗剩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这...这也太......”
萧砚神色淡然,只是微微抬手,随意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
乐霆看着那个整齐得不像话的豁口,又看看萧砚那张清冷依旧的脸,他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亮晶晶的:“萧爷,您这也太......”
萧砚侧目看他。
“太帅了!”乐霆这会儿也顾不上疼了,凑到萧砚面前笑,“咱们这行有个忌讳,一般不敢在墓里随便用炸药。”
大墓都很有讲究,每个墓室之间都有气脉相连,就像人的经络一样,要是哪个地方炸坏了,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尤其是这种丹墓,里面本来就有很多毒气和煞气。
要是一个地方塌了,那些东西就会四处乱窜。
狗剩也凑过来,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前年就有一伙人在秦墓里用炸药,结果把整个墓道都炸塌了。十几个人,一个都没出来。”
萧砚这种方法,真的,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
不光把墙打穿了,连那些煞气都给压制住了。
厚重的墙壁之后,是一个比之前所有墓室都要宽阔的大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夹杂着某种古怪的药香。
萧砚一眼就看出那豁口后的空间不同寻常,将乐霆往身后拦了拦:“本王先去看看。”
“可是萧爷......”乐霆还想说什么,话没说完就见萧砚已经迈步向前。
就在萧砚刚踏入豁口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
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一道接一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阴森的笑声:“来得好啊......”
萧砚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青光快若闪电,直接穿透了那人形的身体。
“这、这是......”那人形低头看着自己被洞穿的躯体,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萧爷,您太厉害了!”乐霆兴奋地凑过来,“这就完了?我还以为得打上半天呢!”
萧砚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目光在乐霆那张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上停留片刻:“不然你以为要多久?”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
玉簪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空间渐渐显露出真容。
这确实是个丹室。
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丹炉,通体青黑,炉身上密布着繁复的符文,在丹炉旁边的石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盒。那玉盒通体雪白,表面刻着祥云纹样,一看就不是凡品。
“萧爷,这莫非就是......”狗剩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玉盒。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自觉地就要往前冲,却又被乐霆拉住。
“还魂丹。”萧砚走到石台前,轻轻抚过玉盒表面的纹路,触手生温,那些纹路在他的触碰下泛起微弱的光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的气息,“丹方。”
“这玉盒......”乐霆正要凑近,却被萧砚伸手拦住。
“别动。”萧砚淡淡开口,“这盒子有禁制。”
果然,只见那些祥云纹样突然亮起诡异的光芒,一道道符文在玉盒表面流转,隐约组成一个奇特的阵法。
“您说这还魂丹,真的能让死人复活?”乐霆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玉盒。
萧砚沉默片刻:“能,但要付出代价,需要用无数活人的精血和魂魄来炼制。”
“这东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不该存在于世间。”
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萧砚徒手竟是捏碎了玉盒,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从碎片中飘落,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古怪的符文。
那是还魂丹的丹方。
此刻却没人动手去拿。
狗剩本就机灵,虽然心中好奇,但没有乐霆的指示,他也不敢乱动。
乐霆抿了抿嘴,看着萧砚一把抓住羊皮纸,直接将其焚为灰烬,心里突然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一切来得太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丹方上写了什么。
但他知道,萧砚这么做是对的。
这种邪门的东西,还是毁掉的好。
“走吧。”萧砚转过身,“别在这种地方多待。”
乐霆点点头,跟着萧砚往外走。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破碎的玉盒:“萧爷,您说那雇主他们......”
“死有余辜。”萧砚只说了这四个字。
乐霆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您说得对。”
他跟在萧砚身后,看着那人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个......”他挠了挠头,“萧爷,您看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要不......要不您跟我混吧?”
萧砚脚步一顿:“什么?”
“就是......”乐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您看您本事这么大,要是跟我一起干这个,那不是......”
他话没说完,就听萧砚轻笑一声:“你这贼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嘿嘿。”乐霆咧嘴笑着,“这不是您太厉害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