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吗？没想到，我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叶仕欢看着那柄飞速逼近的长剑，心中苦涩难言。
    纵然他很想捏碎阴阳对玉让寒光赶来，但以长剑的速度，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别说捏碎阴阳对玉，他甚至连眨眼这样的小动作都做不到。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发现女子的长剑，悬停在他的面前，不再寸进。
    就在他疑惑之际，女子目光闪烁，似乎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
    随即，她猛地将面具摘下。
    “你再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我真的美吗？”女子衰老的脸上，带着几许倔强和继续希冀。眼神中透着胆怯。
    叶仕欢怔怔望着女子的面貌，瞳孔忍不住的微缩。
    方才，叶仕欢只是看到了女子的侧颜，并未看到正脸，如今以面对视，才赫然发现，女子的容貌，远比他想象中要来得糟糕。
    女子脸上的皱纹，宛如一道道沟壑，醒目且骇人。干枯的皮肤，完全看不到一丝水分，宛如干枯的树皮。
    偏偏面容以下的肤色，却光洁白嫩，充满少女的活力。
    这样的视觉反差，令叶仕欢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答不上来了吗？”女子美眸哀哀，流露出一丝失落。
    叶仕欢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口隐隐作痛。
    “不！”叶仕欢坚定地抬起头，直视着女子灵动的双目。
    感受到叶仕欢的眼神，女子黯淡的眼眸，又多了些许神采。
    “不瞒姑娘，我看过的国色佳人数不胜数，但令我记住的不出十指之数，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叶仕欢所言非虚，前世以他的身份地位，妄图接近他的女人多如牛毛，但能让他记住的却是凤毛麟角。
    在这一世，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郭仙兰，一个就是眼前的女子。
    郭仙兰拔高了他对另一半的期望，而眼前的女子，独特得让他难以忘怀。
    只可惜，他的话，在女子的耳中，却成了另一番解答。
    “怕不是被吓的吧？”女子自嘲一笑。
    叶仕欢摇头道：“虽然姑娘的长相，确实令我感到无比惊讶，但我依旧觉得你很美。”
    女子笑而不语，但眼神不敢与叶仕欢对视，不知是心虚，还是自卑。
    叶仕欢轻声一叹，“姑娘，定义美的方式有许多种，虽然眼之所见最为直观，但那只是其一，而且这样的美，在我看来，是最为廉价的美。”
    说着，叶仕欢走到了女子的跟前。
    感受到叶仕欢真挚的目光，女子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你不是女子，所以根本不会明白，一张脸对女人的重要性。四肢瘫痪也好，耳目失聪也罢，都远没有这张脸来得重要。”
    望着慌乱后退的女子，叶仕欢鼓足勇气，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将其拉了回来。
    接着，不管女子如何挣扎，叶仕欢都死死将其抓住。
    “我确实不了解女子，但不久前有一个女人，她用她的事迹告诉我，再多的溢美之词，都不及一个所爱之人，而再美好的事物，也不过是为了更容易让那个真正懂它的人出现。”
    女子闻言，怔怔的望着叶仕欢，“所以我真正缺少的，其实是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没错！”叶仕欢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那些人不懂你，故而在意你的脸，既然如此，那旁人的目光，还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女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叶仕欢见女子开始动摇，接着说道：
    “姑娘，就算没有这张脸，以你的姿态和气质，照样能胜过世间万千。而且以姑娘修为，方才完全可以杀了在下保密，但却没有这么做。说明姑娘宁伤己也不愿伤人，其心其德之美，又岂止胜过万千？”
    女子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方才其实是打算杀人灭口，只是因为叶仕欢是第一个见到她的真容后，还说美的人，所以她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叶仕欢也心虚，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女子，也因此没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
    不过，此时的叶仕欢的也没有多想，只是本着做戏要做全的态度，继续说道：
    “都说鸟类通灵，可窥人心善恶美丑，而姑娘方才抚琴，琴声引得白鸟围观，足见姑娘······”
    女子见叶仕欢越说越离谱，而且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势，她就越发的心虚。
    “打住！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女子眼神躲闪，神态扭捏含羞。
    叶仕欢心虚笑道：“在下之所以能看到姑娘的好，其实是因为一本古籍。”
    女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古籍？”
    叶仕欢回答：“《老子说》。”
    “《老子说》？”女子有些茫然，“上面都讲了一些什么？”
    叶仕欢含蓄道：“上面的思想博大精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里面倒是有句话，或许能佐证在下所言。”
    女子兴致大起：“什么话？”
    叶仕欢回应道：“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都不能免俗，但若过分执着于美丑，反而会顾此失彼，错失更多美好。何况我们的感官，本就极具欺骗性？”
    过分执着，只会错失更多美好。
    女子眼前一亮，“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就在叶仕欢好奇女子明白什么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女子枯槁的面容，居然开始焕发生机，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活力并变得年轻。
    不多时，一张绝美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叶仕欢的眼中。
    凤髻露鬓，眉眼含光若星辰；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女子的容颜，让叶仕欢不自禁的想起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中写到的那句：“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此时，女子纵使素面一副，却已经胜过所有浓妆粉黛。即便是顶级的化妆大师，面对女子这张浑然天成的脸，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玉容艳映花失色，眉梢眼角媚如丝。原来，这才是她本该拥有的芳容。”
    叶仕欢望着女子复苏的绝世容颜，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