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齐佩煊被抓的当天夜里,齐彦德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顿时勃然大怒。
“若是瑞王有什么事,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个谦谦君子,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少年的兄长。
齐彦德眼眶泛红,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怒意。
这一夜,注定无眠。
几日后,育荒的大营内。
齐佩煊被捆在木架之上,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荒伍他们恭恭敬敬的给这个女人行礼,他蹙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
孙鸽看向了齐佩煊,脸上露出笑容,而后开口:“瑞王殿下,好久不见啊。”
“怎么是你······”齐佩煊只是说出了这一句,眉头紧锁。
孙鸽笑出了声,笑的何其猖狂,“为何不能是我啊?”
“怎么不能是我啊?”
“我谋划了整整二十余年,为何就不能是我?”
“就连我自己都是这个局中的一步棋,怎就不能是我了?”
齐佩煊只是垂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发疯。
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他更担心佑锦的处境。
佑锦现在面对的敌人是这个女人。
自己还在这个女人的手中,现在自己的存在无疑就是佑锦最大的麻烦。
“瑞王爷,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佑锦是个姑娘呢,你那个朝夕相处的兄弟,是个姑娘呢。”
孙鸽笑了,笑的癫狂。
笑了一会,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齐佩煊,开口:
“唉呀,她是个好孩子,只是我的一句话,她就将所有的秘密藏了这么久,栓了自己这么久。”
齐佩煊听到这,抬眸看着孙鸽,“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不曾有一丝丝爱过她么?”
孙鸽闻言,看着齐佩煊的眼睛,一个挑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笑声愈发的大,笑弯了腰,仿佛齐佩煊刚刚说的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说什么?爱?啊哈哈哈哈,爱?”
“亲生骨肉又如何?她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棋子了!”
“爱自己的棋子?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随时可以弃置的棋子,还妄想得到主人的爱?笑话,天大的笑话。”
“你知道吗,当年两个小丫头围绕在我膝旁的场景,我只会去抱遇淑,佑锦那个时候的眼神里……”
孙鸽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当时都场景。
“啧啧啧,满是羡慕啊。”
“而司中,他为了锻炼司佑锦,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了罪恶与不公,所以对司佑锦是格外的严苛。”
“那个时候的司佑锦,缺一个母亲,一个能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爱的母亲,缺柔情相待。”
“她想要得到母亲爱的模样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齐佩煊皱着眉头,眸子里满是不忍和心疼之色。
看着这个表情,孙鸽脸上出现了一抹满意的笑。
如果幼时的司佑锦能有这样一个人心疼她,司佑锦又会如何呢?
这个眼神真好啊,一看就是爱极了司佑锦,哪怕是从别人的言语中听到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会皱起眉头。
不过可惜,就是这份爱,将是自己致胜的关键。
重情重义的司佑锦,温柔至极。
这也是她最致命的存在。
这份温柔,这份情谊,就是要割断她咽喉的利刃。
“她一直一直都在我的安排下,就看着我如何偏爱姐姐,如何宠爱姐姐,我就是想要把她养成那个罪恶的化身。”
“我就是想要她被嫉妒和仇恨注满全身。在二者的浸润中长大。”
“可是这个没用的东西!懦弱且无能,遇事不公时不知报复!”
孙鸽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很快,孙鸽收起了脸上的厌恶之色,回归淡然,淡淡的说道:
“棋子嘛,不中用的时候就要丢掉。”
“所以,我在发现她变不成我想要的模样的时候,就把她视作弃子。”
“后来她上沙场,我甚至都没想过她能活着回来。”
“当然,若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她若是几年前死在沙场上再好不过了。”
“可以省去我不少的麻烦事呢。”
孙鸽说的时候脸上的笑丝毫不减,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
“可是,可是·······一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她倒是成了我的大麻烦。”孙鸽的眸光里划过一丝狠厉。
说到这孙鸽挑起了齐佩煊的下巴,红唇依旧扬着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瑞王爷,也得多亏了你。”
“你的出现倒是给她的世界平添了不少色彩。”
“那么多次,你一直在护着她。”
“啧啧啧,倒是真让人不由得心动啊。”
“你就像是鬼虎身上的软甲,这段日子倒是为她抵御了不少风浪。”
“让她也可以感受到这世间的春风暖、秋果香,可以在你的背后舔舐自己的伤口。”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是鬼虎的铠甲,亦可以是束缚住鬼虎的铁索啊。”
孙鸽的眉目间带着笑意,齐佩煊眯了眯眼睛,孙鸽松开了捏着齐佩煊下巴的手。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无疑就是司佑锦最大的枷锁。
齐佩煊看向四周,荒伍和珠绣都在一旁,他得想个法子自救,若是等司佑锦来救自己,还不知道她要冒多大的险。
如果自己能有机会跑的话,就算是自己最后没有跑掉,被人重伤而亡,倒是不会为难佑锦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齐佩煊瞳孔一缩,而后便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疼痛感让齐佩煊痛苦的喊出了声,汗水一瞬间就从额角冒了出来,咬着牙,低头看去,只见珠绣蹲在自己的脚边手里拿着短匕首。
珠绣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容,“听荒伍说,瑞王爷的轻功可是一等一的好,瑞王爷,我们可得防着你呢。”
齐佩煊的脚筋被珠绣挑断,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来,一时间齐佩煊的口唇肉眼可见的失了些血色。
孙鸽淡然的对荒伍说道:“别让他死了。”
转身走到了高位之上坐在了位置上,示意荒伍把人带下去。
荒伍让人架着齐佩煊离开了,珠绣则是站在那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后收了起来,走到孙鸽身边为孙鸽捏肩。
荒伍把齐佩煊带到了关押的地方,让人给齐佩煊止血。
现在的齐佩煊连站起来的资本都没有了,更何况是用他引以为傲的轻功摆脱现如今的困境?
第二日,齐佩煊便发起了高烧,脚上的疼痛感早已经变得麻木。
手被绑着挂在那,手腕上早已经出现了勒痕。
为了防止齐佩煊咬舌自尽,荒伍早在昨晚就已经用一颗串着绳子的木球塞进了齐佩煊的口中,让他含着。
而后用串着木球的绳子牢牢地捆在了齐佩煊的脑后固定。
齐佩煊还有专人轮班看守。
荒伍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齐佩煊面前,齐佩煊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荒伍,冷哼了一声。
荒伍笑着挑眉,“呦~王爷的眼神好吓人呢~”
齐佩煊模糊的发出了一个滚字。
荒伍掩唇笑出了声,“这可由不得瑞王爷了呢~”
荒伍慢悠悠的走到了一旁的刑具架边。
拿起了鞭子打量了一会,蘸上盐水,猛的一个转身,抬手挥鞭,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齐佩煊的身上。
每一下都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内力,每一下都皮开肉绽。
齐佩煊疼的发出声音,这让荒伍更加兴奋了。
荒伍发出了兴奋的笑声,让一旁的几个士兵都听的毛骨悚然。
“是你吧,是你杀了我的肆姐姐。”
“你要了她的性命,我便要你生不如死!”
是了,孙鸽只是说不要让齐佩煊死了,只要有一口气,他齐佩煊死了不是吗?
况且杀了荒肆的人,他荒伍立誓要这个人生不如死!
想到这荒伍抬手又是几鞭子抽在了齐佩煊的身上。
齐佩煊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就好似那诱人的妖魔不断的撩拨着他的痛觉神经。
荒伍累了就换身边的小兵,自己则是让人搬来了凳子,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齐佩煊受刑。
等到他自己休息好了,便起身,荒伍手里又拿起了一把小刀。
走到齐佩煊的面前,齐佩煊此时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没想到一瞬间手臂上传来了一种剧烈的疼痛之感,荒伍用小刀慢悠悠的在齐佩煊的手臂上割下一块肉来。
随即那烧红了的烙铁就烙在了齐佩煊的伤口上。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肉的焦香味。
齐佩煊在被割肉的时候就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烙铁带来的疼痛感又硬生生的将他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唇色惨白,眸光黯淡。
原本齐佩煊身上那精致的绣袍早已经没了起初的模样。
那菘蓝色的内衬上被血液浸染,菘蓝色倒有些变深了。
而此时齐佩煊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司佑锦的脸。
唇瓣微动,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心里一直念叨着那个姑娘的名字。
瑾璇。
荒伍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杰作,轻嗅弥漫在空气中的焦香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割下来的一片肉被荒伍在炭火上烤着,薄薄的一片肉很快就卷曲,冒出油花,染上焦黑色。
见齐佩煊低着脑袋,荒伍皱了皱眉头,“瑞王爷,你说,鬼虎小将军知道你在这,会不会义无反顾的来救你啊?”
齐佩煊没做回答,但是却微微睁开了眸子,身上的疼痛感不断地扰乱他的思绪。
但是他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是司佑锦,那么答案一定是会的。
只听见荒伍接着说道:“瑞王爷,看看这是什么?”
齐佩煊微微抬头,看到了荒伍手里的东西,那是司佑锦送给自己的玉佩。
暖白色的玉佩,成色普通,到底是这个营帐的光线太暗还是还是这个白暖玉被蒙上了一层灰尘。
“一个不值钱的白暖玉,成色,手感皆是下品,没想到瑞王爷还会佩戴这种玩意啊?”
荒伍把玩着手中的白暖玉,脸上带着别样的笑容。
齐佩煊什么话都没说,荒伍既然会把这个玉佩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就一定是知道这个玉佩的来历。
更何况,荒主是孙鸽,这块玉自己从不离身,孙鸽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
一朝王爷,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却从不离身,是个人都能知道这块玉佩对自己而言意义非凡。
更何况孙鸽这个人,肯定早就注意到了,就算是不知道这块玉其中的渊源,但是用来威胁和挑衅司佑锦,完全够用了。
就算这块玉不是司佑锦送的,这些年,也早该注意到了这是自己的随身之物,更何况,这本就是他送给自己的。
是自己和她的初识。
荒伍见齐佩煊不说话,便站起身,“哎呀,没意思,那人家先去找小将军玩玩吧,也不知道小将军看到这块玉佩是何反应呢?”
齐佩煊看着荒伍离开,营帐的帐帘落下。
全身的疼痛感让齐佩煊的眉头一直紧皱着,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自己死。
可是现在自己连咬舌自尽的资本都没有······
蛊毒也好,还是自己伤口出现炎症也好。
不论什么样的死法都好,哪怕七窍流血,只要自己现在能死就好。
皇姐,我求你,在天之灵保佑佑锦,平安凯旋。
皇姐,来接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