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白鸽猜测的差不多,周龄点了点头:“你也觉得是代姐的儿子?”
“是,排除所有知情者,只剩他。”
但江白鸽真正要说的不是这个。
“代姐不想离婚的原因是孩子,现在女儿已经在她身边了,还剩儿子……如果我们让代姐明白,争取儿子是‘不必要的’,那么,王良岂不是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筹码了吗?”
“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周龄不太认同这个计划,“而且他只是把和母亲聊天的内容告诉父亲……就算代姐说过,不能告诉他爸,但她儿子才八岁,我觉得代姐不会真的生气。”
“没错。”江白鸽并不反驳,“但如果,是比这更严重的泄密呢?”
“更严重?”
江白鸽点头:“比如,威胁到代姐的人身安全?”
周龄懂了:“所以……你已经有办法了。”
“没错。不过,我和代姐没那么熟,这件事还得你跟瞿律说,让她去跟代姐谈。”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瞿旸刚才就发现两人神色异常,她们离开之后,又半天没有回来,她便借口去餐车找她们,也走了出来。
正好听到她们说,让她去劝代艳玲。
江白鸽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测试代艳玲的儿子。
但这个测试,需要代艳玲的配合,所以她们必须说服代艳玲参与其中。
至于测试的内容,也不复杂。
代艳玲只要先通过邻居联系到儿子,告诉儿子,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爸离婚。
说完这些之后,再告诉儿子自己的新住址,说等得到抚养权后,就把他接过来,让他一定要把这个地址记下来。
这样,前期的布局就完成了。
之后,代艳玲需要暂时搬离那个住所,同时要在门上安装智能可视门铃:只要有人经过就会立刻录像,并传送到绑定手机,起到一个监视的效果。
因为她们不知道王良什么时候会来,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代艳玲房门前蹲守。
有了录像,她们就不会错过任何信息,也能更好保证代艳玲的安全。
“那你觉得从她告诉她儿子新住址,到王良来安京,需要多久?”
“最多一周。”江白鸽说,“我估计一听到代艳玲要离婚,他立刻就会坐不住。”
这一点,是她根据上一世的新闻报道推断的。
按照报道里的说法,王良在收到离婚诉讼的通知没多久,就找到了代艳玲,实施了犯罪。
也就是说,“离婚”二字,是他体内暴虐因子的开关。
周龄侧过脸去看瞿律,瞿律没有说话,看上去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终于,她开口了:“你这个测试本身,我认为问题不大,但是……”
她抬起眼,看着另外两人:“但你如何确保,艳玲在得知儿子出卖她之后,就一定会放弃争夺儿子的抚养权,坚定要离婚的心呢?”
江白鸽能够确定,是因为上一世,代艳玲就是如此坚定。
当她的生命受到了伤害,她便宁肯被儿子误解,也要王良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一世,想必她也仍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虽然在这个“测试”里,她们会确保她的安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但问题是,王良不知道这一点。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会“复制”上一世的行为,说不定还会把浓硫酸之类的伤人物品带在身上。
代艳玲又不是傻子,难道非要被泼硫酸了才会死心吗?
只要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她便不会被亲情所困,而是会像上一世那样,做出坚定的选择。
——选择自己。
这就是江白鸽的信心。
再说了——
江白鸽挑了挑眉毛,笑着问:“现在我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瞿律没有说话,这说明江白鸽问到了点子上。
在这二十年的从业生涯里,瞿旸很少遇到这样反复的案子,而她也已经尽力。
就像江白鸽说的,这是唯一的道路。
如果这一次也仍然无法说服代艳玲,那只能说明,她的妇女援助工作还任重而道远。
但如果成功了,那就能挽救不止一个人!
想到这儿,瞿旸的内心有些澎湃了。她终于松口:“好,艳玲的思想工作……就交给我吧。”
***
瞿律的效率非常高,刚回去不到一个星期,就在群里给她们反馈,说代艳玲同意了。
还说这一次,小雨也帮了大忙。她答应小雨,等这件事结束就带她去主题乐园玩,要是江白鸽有空,也可以一起去。
江白鸽当然是满口答应。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贡献了一个智能可视门铃。
说是“贡献”,其实是借花献佛。
莫松如的家居博主事业如火如荼,有几家可视门铃厂家找上门来,希望她推广。
本着对粉丝负责的态度,她决定一一试用,但家里一个门试起来太慢,正好代艳玲这里用得着,她就拿了一个功能最齐全的给江白鸽。
既然万事俱备,她们也不再磨叽。
两天之内,她们就完成了打电话和安装门铃、关联手机两大准备工作。
莫松如拿来的这个“功能最全”门铃还可以添加多人作为“户主”,同时、同步察看录像。
又过了一天,代艳玲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带着王雨住进了一家距离这间房子比较远,但距离派出所很近的宾馆里。
她们就这样耐心等待了五天。
到了第五天与第六天的交界,江白鸽写完稿子,已经是深夜——从芒县回来之后,她已经收拾好心情,恢复了正常的更文频率,没想到文思泉涌,每天不写个一万字那都停不了手!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这时,手机提示响了起来。
——那是可视门铃检查到可疑逗留时发出的远程提示警告音;而在警告发出的同时,已经开始录像。
江白鸽立刻拿过手机,点开了门铃监视app。
视频里,透过走廊感应灯的光线,能够清楚看到,一个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衬衫,衣服已经湿透,头发汗涔涔地贴在头皮上,像一颗笨重的土豆的男人。
和他在派出所穿得那身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油桶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