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乐看着面前的马奈，那脸，已然极度的扭曲，好像是一具骇人的尸体般，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看着眼前的人，马奈的脸本应有的样子，牛乐竟然想不起来了。
    这是一张毫无关联的脸庞。
    红色的虫体在煞白的脸上肆意蠕动着，参差不齐的獠牙泛着锐利的森森白光，而此刻的马奈却一脸的享受，好像在给牛乐展示自己的这幅隐藏很久的面孔。
    看着眼前的一幕，牛乐的身体下意识的开始抗拒。
    他伸手猛地推门，想将这扇门紧紧关住，永远都不要再打开它。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见眼前的马奈突然一个纵身，猛然一跃，那弹起的力气将牛乐狠狠地拍打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地，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如同慢镜头般，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般的很沉，很沉。
    头上的鲜血不停地滴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往日里看着洁净的瓷砖，此刻却成了自己挣扎线上残忍的底色。
    晕染开来的红色血液，如同一个红色滩染立面镶嵌在瓷砖中的镜子，映照出了此刻牛乐那张恐惧无助的脸庞。
    “凭什么，我的女人就会死去。而你牛乐的女人，却活的这么安逸。好像只有我马奈就是个笑话，我拥有一个富有的家族，可家里的人却防我如同防贼。我拥有一个我爱的女人，可我的女人却死在了我的车轮之下。”
    “为什么会待我如此不公，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马奈的脸突然爆开，无数细密的红色黏连都随着脸部的神经暴露在外面，糜烂的红色碎肉混杂着无数的红虫，在爆开的皮肤上翻腾、肆虐。
    他参差不齐的牙齿锋利无比，透着寒光，看起来甚至可以轻易地撕碎肉体和骨头。
    牛乐想要爬起，可是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力气了。他硬撑在地上的胳膊，不停地颤抖着，而他此刻已经失血过多，惨白的脸上已然毫无了血色。
    “你、你放过石涵诺，祸不及妻儿，你若是有心，念我跟你兄弟一场，就不要伤害她。”牛乐颤抖着嗓音，一副难过的神情，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嘭——
    啪——
    白色的瓷砖上，一片缓缓摊开的血迹犹如红色的海洋，将牛乐的泪水混杂在一起。
    那是悔恨和无措，更是一种失去的空洞，仿佛这个无限放大的空洞会逐渐吞噬他的身体，以至于整个完整的灵魂。
    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石涵诺，她的嘴角还在不停地抽搐着，好像是在对牛乐说些什么。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脖颈处一条皮肉外翻的血口子，让她的话语只有口型，却没有任何的声响。
    看着石涵诺的脖子上呲出的鲜血，带着浓密的泡沫，牛乐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直到她的全身快速的痉挛抖动，在猛烈的抽搐中，石涵诺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光芒。
    她彻底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牛乐眼角的泪水，随着她心脏的停止，瞬间决堤。
    他的心死了，随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人，随之而去！
    屋外的雪又开始飘落，空中飞舞的雪花像是一场谢幕的告白。
    那白色的凌乱雪花，随风四散。孤独的飘落在风中，寒冷也再次席卷而来。
    马奈微微抽动嘴角，他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将手上的刀子丢在了地上。
    嗙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将牛乐的心狠狠拨动了。
    头上的血液止不住的流向了她心口的地方，她脖颈的血液也流向了牛乐的身旁......
    此刻，他们都沉沉的闭眼睡去，好像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伤感的梦境。
    ......
    当牛乐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然不见了石涵诺的影子。
    马奈离开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满地的血迹将石涵诺跌倒的姿势围成了一个红色而醒目的圈。
    粘稠的血迹模糊的圈出了她四肢摆放的位置，如同拿粉笔圈出的警戒线里尸体的位置。
    牛乐不停地喘息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却又震耳欲聋。
    如同最后的哀求般，他虚弱的拨通了梁飞飞的电话，“快，出事了。是马奈，马奈来我家，持刀杀人！”
    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却突然变得慌乱，而后是异常的冷静。
    好像刚刚遭遇的一切都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
    那些残存的记忆，片段里的恐惧与窒息，一并被自我的极度冷静压抑下去。
    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
    脸上的血水还没有干透，他好像失去了疼痛反应的能力。
    而心中滕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的恐惧和慌乱一并带走，如同他此刻置身事外般，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么。此刻的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牛乐尝试思索，他的大脑飞快运作，好像喘息的空隙间，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做了充分的对策。
    布局？！引子？！弑杀？！复仇！！！
    他的心突然开始结痂，那坚硬的外壳迅速包裹了他的心智。
    在他变得冰冷的时候，板寸和梁飞飞赶到了牛乐家里......
    咯吱——
    本就是虚掩的门被轻缓地推开了。
    开门的人，小心翼翼。生怕将案发现场破坏一二。
    当然，他们也怕再次刺激到牛乐。
    先一步进门的是板寸，梁飞飞紧跟其后，盛汉在楼下的车里坐着，并没有跟上来。
    看着一地的鲜血，那血泊中心坐的直挺挺的牛乐，他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好像一具尸体般，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和喘息。
    板寸陷入了沉思......
    熟悉？！他此刻的状态好像一个人？
    陈警官！！！
    牛乐还在神游。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沉静的肃穆。
    梁飞飞轻轻摸摸嘴唇上裸露的干皮，试探性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牛乐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现实之中，他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板寸和梁飞飞的到来。
    抬头看着他们，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哦，我遇到了马奈，他把我打晕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可能刚才不过是受惊了。你们回去吧。”
    看着地上一地的血迹，板寸拉了梁飞飞一把。
    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些出血量不可能是牛乐头上的伤口所致。
    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血迹，可为什么要对他们隐瞒？
    俩人陷入了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