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飘渺的雾气中，自己无比清晰的脸，牛乐怔住了。
白衣少年四周的白鹤灵动自如，在空中围拢盘桓。
牛乐不确定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什么，他已然紧闭双目，使劲地摇了摇头，那清晰的少年影像并没有随之散去。
（看来，这不是幻觉。）
牛乐心里想着，他的眼球在眼皮之下快速晃动，就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从那一抹神识的残影之中抽离出来。
可是，现在此刻他所面临的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敌人，满身是血和红虫还有诡异组织如同肿瘤外翻一般的疙瘩，是不屑的马奈。他的眼神里只有弑杀二字，只是不停地嘲笑着此刻连同自己身体都无法控制的牛乐。
“我说你弱鸡果真就是弱鸡啊。没想到，到了这会儿，竟然连同自己的气息都控制不了。要不是我利用了石涵诺的身体作为虫体的母体啊，她那身材和吹弹可破的皮肤可就真是白瞎在你手里呢了。”
马奈嘴角不怀好意地抽动着，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石涵诺？！）
神识之中的牛乐听到了自己老婆的名字，突然，他的耳朵开始变得无比烧灼。
可是他的神识依旧陷落在云雾的幻象之中，无法自我抽离。
嘭——
牛乐的身体开始 不受控制般的再次颤抖，他全身不停地抖动，好像被电流击中一般。
啪——
背后的羽翅再次向空中撑开，无限地伸展，这......
看着眼前的一切，马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他的下巴仿佛都快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
这哪里还是普通的翅膀，不，这是双羽翅，也就是说，眼前的牛乐竟然是——他！！！
马奈的嘴巴张的很大，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传说中的那个人，难道还活着？！
牛乐的神识之中，云雾之中的少年好像也觉察到了此刻被观测的气息。他定目，滕然看向空中，眼神突然就从空洞的慵懒变成了一股刺目的凝神。
他根据气息的方向，顺势向牛乐看去。
四目相交之际，牛乐的魂魄突然愈发灼热。他浑身感觉一股强烈的电流从他的脚穿向头顶，然后就是一阵很惬意的酥麻。
一股温暖的热气瞬间袭遍全身，如同午日阳光晒背的温和，牛乐只是感觉到一阵乏意随身袭来。他将身体瘫软下来，一阵灵气突然裹住了他的身体，“嗡”，片刻的耳鸣之后，牛乐猛地睁开了眼。
牛乐的眼睛里泛着无限的银色光芒，他的余光里，白色无尽的雪地里，金色的夕阳反射的光芒，如同他神识之中的金光，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
就好像，他的法力已经在现实里无限延展开来。
缓缓抬头，定目，看向眼前的马奈。
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点。
可刚才还叫嚣的马奈，根本失去了全部的斗志。刚才还在叫嚣的他，突然像是被雷电击穿一般，全身上下能发出的，竟然只有无助的抖动。
“你、你竟然是，他？！”
“......他？谁呀？”
牛乐不屑的看着马奈，马奈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连同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都无法做到。
声带像是被人用胶水瞬间黏住了一般，他的喉咙涌动着，可是仍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如同在梦魇中的呼救，马奈放弃了挣扎。
牛乐怔怔的看着马奈的举动，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搜索。
“先不管我是谁，我俩之间的事情是时候做个了结了。”牛乐有些不耐烦道。
他回想起过往的种种，自己将马奈视如兄弟，所有的事情都站在他的立场上委屈自己，可如今呢，自己到头来不过是他戏耍的一枚棋子。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人是善恶为一体的存在，那像马奈这种货色，就是纯粹的恶。
牛乐心里想着，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全身的血气都从身体的四下涌入了脑袋，他到底是谁？至于眼前这个红色虫体泛滥的男人都为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牛乐陷入片刻的沉思里。
咔嚓——
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的灌入耳膜。
身后的血泊之中，一个人影缓缓站立起来。
嗖——
子弹的呼啸声夹带着哨子般的风声从身后传来。
清晰可闻的是一股阴谋的味道。
待牛乐瞬间还未回神，一个熟悉的身体挡在了他的身后。
马奈——
清晰无比的弹孔随着一个浑圆的贯穿伤口，在马奈的胸口处坍缩成一个迷茫的空洞。
马奈挡在了牛乐的身后，在这一瞬间，时间闪过的太快，所有人都没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嘭——
巨大而沉重的身体随之倒下，正中心口的位置，他体内的红虫翻涌，互相挣扎的扭曲连接，想要将那个空洞的弹孔重新填满，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马奈死了？！！！
他为牛乐挡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子弹是硝酸处理过的，散落的弹片还夹带着马奈近心端的组织，发出刺耳的“滋啦”声，那些红虫无力的开始随着他生命的消逝也渐渐猥琐干瘪成了一团。
好像雨后曝晒成干的蚯蚓尸体一样，令人作呕。
马奈眼睛还睁着，他有些死不瞑目。
看着无限朦胧的天际，他仰卧的姿势，在慢慢扩散的瞳孔里，一片白茫茫的金色在他的瞳孔阴影里闪烁不停......然后就是彻底的黯淡，直至朦胧。
他停止了呼吸！
马奈死了？
可是只有一个目击证人，却也是老陈要杀死的目标。
他怎么会在自己的背后放冷枪呢？
牛乐不可置信的缓缓转过身体，看着老陈在哆嗦之中，还在不停地扣动着扳机，可是除了空洞无力的“咔嚓”声，就再无其他。
他的枪没子弹了......
牛乐唏嘘的眼神从迷茫变成了狐疑，再从狐疑变成了弑杀。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牛乐缓缓开口询问，他问的很慢。看着恐惧的阴影在老陈的眼底无限放大，他的双羽翅激动地猛烈颤抖，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贯穿了他的身体。
呼哧——呼哧——
呼哧——
牛乐煽动着羽翅，一股强大的托举力将他的身体从地面拉扯升入空中。
他俯视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胸口一股甜腥味涌入喉头。
他抹去了嘴角的金色残血，他的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男人佝偻的身体，竟然没有丝毫的怜悯。
牛乐将右手缓缓提起，划入空中，在神识的作用下，不自觉地划出一道符咒，临空一盏金色的符咒在空中飞舞、旋定。
“收！”
一声令下，符咒从空中俯冲，直接插入老陈的身体，他的身体如同岩浆灌入，突然全身的血管开始泛起金红的光束，随着身体像是冻结一般、“咔嚓”身体如同石块，瞬间开始崩裂......
暗色的血液在空中飘荡，失去了重心般，椭圆色的褐色血滴在空中无限悬浮。
再然后，它们缓缓向着牛乐的羽翅飘来......
金色的羽翅瞬间吸收了飞散在空中靠近的血滴，牛乐的心神猛地一颤。
他的瞳孔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