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外界所言，马云很慌、支付宝也很慌。
    “你们看，我就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们当时都说微信支付翻不起什么大浪，这下好了。”
    彭蕾、井贤栋、倪行军有一个算一个，都尴尬的不得了。
    谁知道，陈平江的手笔这么大啊。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游戏，会火但力度有限。
    千算万算，没想到微信红包借着春晚的机会来了一次大推广。
    而且广告费都没花多少，发红包的钱都是其他集团提供的。
    说着，马云就将手里的报告念了一遍。“这是微信刚出数据，除夕到大年初一16点，参与抢红包的用户超过2000万，总计抢红包4.1亿次以上，领取到的红包总计超过8000万个，平均每分钟有37648个红包被领取。高峰时段出现在除夕夜零点时分，前5分钟内有247.5万人次参与抢红包，其中67.9万个红包被领取。群红包发放最常见金额是100元，抢到10元到50元的好友超五分之一。”
    “春晚的摇一摇红包互动总量达到32亿次，红包总量超4亿个。”
    “普通红包和春晚红包加起来超过8亿，去掉重复的，5-6亿也是有的。最让人忌惮的是微信支付绑卡数量，虽然微信方面没有公布，但是这个春节大几千万肯定有的，甚至这个数字可能还保守了。”
    “各位，这几乎就是‘偷袭珍珠港’的复刻，现在你们知道社交有多重要了吧？”
    马老师要么不生气，生气起来气场十足，会议室里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但这些人心里也感觉冤啊。
    咱也没说社交不重要啊，只是有微信在前面挡着，社交太难。
    马云狠狠的敲了敲桌子：“我们需要一次‘决战中途岛’的机会，要在社交领域集结所有力量和微信一战。”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人都惊了。
    “马总如果要做社交，那我们就必须摒弃在支付宝上做社交的思维，开发个阿里巴巴版微信，照葫芦画瓢，将支付宝支付嵌入新的社交软件中去。”
    马总点点头：“彭蕾说的对，所以这个项目我放在阿里巴巴名下，集结阿里巴巴所有资源和力量，通过几亿淘宝用户来推广。”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支付宝开会，阿里巴巴的人也过来了。
    张勇、蔡崇信等人一个不少。
    也是难为这帮人了，大过年的就被抓来开会。
    老马是真急了。
    “一时的失败说明不了什么？微信可以和春晚合作，我们明年也同样可以和春晚合作，他们发红包，我们也可以发红包。但我们更需要的是在生态链上补足一环，那就是社交。”
    “今天开会是通知一个新项目——来往，大家可以理解成是阿里巴巴版本的微信，在最短时间开发出来。”
    “这一次我会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让我身旁的人、商业上的朋友、娱乐圈的名人都用起来。”
    “阿里人，无线物联网的发展是按小时计算的，越有远大前景的东西，越需要当下残酷的执行。一个月没有惊喜，结果是可怕的，三个月没有结果是要死人的！六个月后的事就是远景了。现在天气变了，企鹅要走出南极洲了，它们开始试图适应酷热的天气，想让世界变成他们适应的气候。与其等待被害，不如杀去南极洲，去人家家里打架，该砸的就砸，该摔的就狠狠地摔。今年夏天，我们要看到火烧南极洲，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可以参加的游戏，去装来往，晚上在来往上三陪聊天，去让世界看到阿里人疯了，让他们知道疯了的阿里人是如何的，让人人网害怕！”
    马云的确是疯了，在场众人感觉一朝回到当年那间创业伊始的三室一厅内。
    十八罗汉赫然在目。
    总之，马云对社交的“痴心妄想”又发作了，这一次他将目标放在了微信上。
    …………
    马云那边什么想法，陈平江不知道，更不关心，微信红包的成功几乎是必然。
    他只要守住社交的基本盘，谁来都没戏。
    微信支付在未来，就算支付金额比不上支付宝，在支付笔数上也会远远超过。
    大年初一下午，陈平江一家三口悄悄摸摸的朝着铜城进发。
    他们将在铜城的老家待上一个晚上，第二天接了颜家一家来认认门。
    认门过后，颜立明和李玉华返回东江，他过年也挺忙，既要给领导们拜年，也要在家等着喊他领导的人拜年。
    颜妍则会留在铜城，跟着陈平江一家去外地老家转转。
    车下了高速后，没多久进入铜城，就听见徐芳娟在欷歔感慨：“一年多回来一次，变化都挺大，以后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下次回来是不是变得不认识了。”
    徐芳娟不说还好，一说搞的陈广明也有些惆怅。
    陈平江就这种感觉，笑着道：“四五线城市的小县城你指望还怎么变，未来的市中心都不太会有变化，只会往外发展新城区。铜城这地儿本身自由人口就少，外来人口更少，发展潜力太小，现在资源型城市都面临转型，以前的风光不会再有的。”
    后续的十多年，铜城也的确越来越差，从省内经济排名前几一路滑到了倒数，增速更是时不时来个负数。
    谈转型何其难！
    人口潜力不足，区位优势不佳，政策导向乏力。
    陈广明忽然想了起来：“你们公司在铜城不是还有个客服中心吗？现在怎么样了。”
    “确切的说是客服中心和内容审查中心，两三千人的规模吧，都是公司的人在管，我没太在意。以前的负责人是最开始跟我一起创业的一个女生，叫卓玲，后面也调回总部了，现在的负责人是谁我都不认识。”
    “那你这次回来不打算看看？”
    陈平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有什么可看的，我只要一露头，各种当地政府官员寻着味儿就来了。”
    陈平江何尝不想为家乡做做建设，但的确没什么好投资的地方，总不能在这搞房地产吧？
    将客服中心和内容审查中心放在铜城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其他项目，都不适合放在铜城。
    mpv路过市区，一家人找了个小饭店吃了口饭，而后直接向着下面的县里行驶去。
    近乡情更怯。
    起初陈平江还没多么感慨，眼下看到熟悉的街道，心里思绪还是涌了起来。
    仔细算算，好像是有几年没回来了。
    看惯了大城市的繁华，小县城里就透着一股子衰败感，路上的年轻人也很少，大多是中老年人。
    来到基建公司的家属区，周围的建筑更破败了。
    徐芳娟也有些伤感：“年轻人都出去了，这里没有工作机会，有点能力的也都去市里买了房子，还剩在这里的都是老年人了。”
    “我以前那些同事下岗后都自谋生路，有开出租的，有去外地打工的，也有举家搬到县城的，反正留在这的很少了。”
    基建公司的家属区都是70年代的老房子，当年也是香饽饽的国营单位，后来企业改制，如果只剩下个招牌，名存实亡。
    但陈广明徐芳娟两人还总是放不下，这种放不下无关乎多么富有，就像是心中的执念，觉得自己的根在这儿。
    而这也恰巧是中国人基因当中与生俱来的情愫。
    多少人在梦中还曾回到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门口的院子因为常年没人打理，长满了野草和青苔，粗糙的水泥地伸出道道裂纹，铁门也锈迹斑斑，门上的对联经历过风吹雨打，红色褪去，白色浮现。
    陈平江回到自己的卧室，咧嘴笑了起来。
    墙上贴着《火影忍者》《灌篮高手》的海报。
    揭开蒙在写字台上的布，灰尘荡开，就见桌上放着的《诛仙》小说。
    “都别愣着了，赶紧打扫打扫，这灰都不能住人了，屋子里也有股霉味。陈平江，你个子高，把天花板的蜘蛛网拾辍拾辍。”刚一回来，闲不下来的徐芳娟开始发号施令。“哎，要不是新人要认门的规矩，我可真不想打扫。”
    认门顾名思义就是到对方居住的地方确认具体位置，其中也包含着确认对方家庭条件如何，即对对方进行婚前家庭情况调查的意思。
    实际上对陈平江来说没多大用，谁还能不认识他？纯粹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可惜徐芳娟打错了主意，她让陈平江干别的还行，家务真是做不了一点。
    借着上街转转的名义，陈平江溜了出来。
    在小地方就这点好，年轻人少，导致认识陈平江的人几乎没有，他可以尽情的游荡，一如当年上学的时候。
    想了想后，陈平江给张馨月发了条微信：“你在家吗？我人回来了。”
    …………
    此刻的张馨月和母亲史星梅正在家里坐着看电视。
    父亲张阳跑出去打牌了。
    史星梅磕着瓜子，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电视，飘来一句：“咱说好了啊，明天初二跟我回娘家，说是有个不错的小伙子，正好你们认识认识。”
    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张馨月听了这话，直接愣住，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母亲：“有没有搞错啊，妈，我才多大，就逼着我相亲啊，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吗？就算要相亲，也是要在东江找人相吧？我现在工作这么稳定，回来相亲做什么？”
    史星梅不以为然道：“你年纪不小了，相亲不是很正常，老家那边很多人不都二十多岁结婚。”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上学的时候千防万防，不让早恋，现在居然催起来了。”
    张馨月别说已经和陈平江在一起，就算没在一起也不会同样相亲啊。
    提起早恋这事儿，史星梅脸色就挂不住了。
    一想到陈平江现在的成就，心里是既不平衡又懊悔。
    当初真是瞎了眼啊，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非要棒打鸳鸯，这下好了，金龟婿打没了。
    不过，史星梅也安慰自己，话说回来，当年谁知道陈平江那小子那么大本事呢？
    “你那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妈以前的确做的不对，但如果你以后有了小孩，面临高考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只能说我那是人之常情，做父母的都会那样。”史星梅顿了顿后继续道：“而且，后来你们两在一个学校，过节他也送你回来过，过年你们也同学聚会过，你现在你甚至还在人人网上班，最后不还是没在一起嘛。只能说你两就没缘分，和我当年怎么做没关系。这事儿都这么多年了，人家现在那么成功，还能看得上你吗？生活还是要继续过，情情爱爱的你到我这个年纪都看透了。”
    这话初听像是在宽慰张馨月，实则史星梅也不无安慰自己的意思的。
    张馨月听了这话，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这真是亲妈，专门揭短。
    要知道，张馨月心里最悔恨的事，正是上大学没能和陈平江再续前缘，全部因为自己的小脾气和傲娇。
    地位也从正宫变成了小妾。
    现在再被旧事重提，张馨月心里能好过？
    “哎呀，我就不想去，你要是拒绝不了，你就帮我去相。”
    史星梅翻了翻白眼，“你这丫头，我帮你相亲算什么事。总之，这件事情年前就说好了，人家小伙子特意赶过来的，就是看了你照片觉得喜欢。”
    张馨月对自己的脾气有认知，对当妈的史星梅的脾气更加有认知。
    如果史星梅的脾气很好，也就不会有当年对陈平江的强势了。
    她知道这事儿如果不答应，母亲肯定会想着法子念叨。
    因为她最好面子，答应的事情放了人鸽子，以后关系还怎么处？
    更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强势，喜欢安排子女的学习生活。
    “我有男朋友了啊，怎么去相亲。”张馨月忍不住，憋了个大的。
    “什么？”史星梅闻言直接愣住，放在唇边的瓜子半天都没塞进嘴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儿：“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时候，张馨月看到了陈平江的那条微信：“你在家吗？我人回来了。”接着脸上泛起了惊喜的表情。
    冲着史星梅就摇了摇手机：“不跟你说了，我出门找男朋友玩去了。”
    “不许去，你给我说清楚，谁啊。本地的？你同学？叫什么，我认识不认识？”
    一连串问题噼里啪啦跟机关枪似的问了出来，张馨月却蹦蹦跳跳的出了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