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龙体欠安的事情同样有人传到了七王府,那个时候如音才洗了澡换回了女装,正在吃雁还给她准备的糕点。
宫里来人是她去见的,因为御皇柒现在身体状况不一般,她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他。
陶衍也跟着她一起,听到宫里的人的话,如音让雁还给了打赏,便送出门去了。
她跟陶衍商量:“陶衍,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王爷身为皇上子嗣,按常理是应入宫探望的。”陶衍说。
“可是王爷现在根本不可能去……他的身体不允许。”
如音喃喃道,想着该怎么办。
“王爷向来身体不好这个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然这样,就由我代王爷入宫一趟,我是他的妻,于情于理都合适。”
“这……”陶衍有些担忧,想到上一次在宫里发生的事。
“别可是了,王爷去不了总不能七王府没一个代表去,这样更会让有心人说闲话,我这就去换身衣裳准备入宫。”
“那属下随王妃一道入宫。”
如音已经转身迈步,转回头道:“不必,你在这里照看王府,王爷那边指不定还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我带着雁还跟几个丫鬟侍从一起去就行了,这时候不讲究什么排场。”
“还有一件事,我入宫的事情你别主动去对王爷说,等他醒了自己问起来你再说。”
御皇柒的脾气她知道的,若是知道她自个儿进宫估计会阻止,即使她在路上都能找人把她拦回去,所以最好的就是等他醒了,主动问起了再说,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在宫里了,甚至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她说完转身回了茗幽阁,陶衍想说什么,可如音说得对,这边王府也需要他,王爷需要他。
不过幸好,王爷在王妃身边安排了暗卫,只是入宫,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进宫探望御皇柒的皇帝老爹毕竟是件正经事,如音选了一身比较浅素的水蓝暗纹裙裳换上,便带着雁还坐上了陶衍命人备好的马车。
“王妃路上小心。”他忍不住叮嘱。
如音点头:“王府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皇宫里那么多人围着皇帝转,她不过就是作为七王府的代表去探望探望,也不需要她服侍什么的,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只是,这只是她的想法,她当时能预料到的,或许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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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王府的时候是午后,如音坐在车内,无聊地挑开帘子往窗外望。
这两次偷溜出去逛过之后,她对外面没有那么新奇了,说实话,还挺喜欢走在路上感受百姓生活的那种感觉的,不得不说,此刻的诏月确实是国泰民安。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听到那两人在造谣说关于画家还有关于她的事,希望不要真的传开了才好,她自己是不打紧,毕竟这种对她来说造不成什么影响,只是对于对诏月一直忠心耿耿的画家,真不地道。
画家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定都会很生气吧,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放过的。
雁还有点担心看着自家小姐,上一次入宫住了几日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这回王爷不在身边,会不会有人欺负小姐啊?
如音放下帘子,看到了雁还脸上的担忧,她安慰:“别怕,有小姐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小姐,奴婢担心的不是这个,那个太子妃那么嚣张,奴婢担心她欺负您是真的。”
“她?”如音想到那个总把自己打扮得很艳丽的女子,“我才没把她放眼里,今天去了尽量绕着她就是。”
她是不怕施玉莹,可她也不想引起任何冲突,因为她知道自己代表的是七王府,而且她是去探御皇柒皇帝老爹的病的,不想出什么别的状况,就姑且绕着施玉莹吧。
再没有多久,马车便入了皇宫里。
皇帝的寝宫,如音跟侍从们迈入殿中便有内侍传话:“七王妃到——”
在里面的御景煊一听,惊讶地转头往外看,她竟然来了?
刚才才见过,此刻又能见到,他的心里有些暗暗的欢喜。
施玉莹看向御景煊,她是他的妻,关注着他的一切,怎么会看不出他脸上神色的变化?
最近他常常给她脸色看,可是此刻他脸上的那种暗藏的欣喜……
如音迈步入殿中,在外边就看到了御景煊施玉莹还有别的好些妃子,这时候皇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母后,太子殿下——”
她跟众人打招呼,给皇后行礼。
“快起来吧。”皇后过来伸手扶她,如音解释:“七王爷他这两日身体不好,宫里的人去传话的时候他还在休息,音儿没敢打扰,就自个儿进宫来了,望母后谅解。”
“母后理解,柒儿的身体母后还不清楚么,你这么孝顺立刻赶来了,母后很欣慰,进去看看你父皇吧。”
皇后拉着如音一道入了内殿,御景煊其实刚从里面出来不久,便又要跟着进去,施玉莹拉着他的衣袖:“殿下,我们刚才也陪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就是不想让御景煊与画如音见面。
御景煊却蹙了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父皇身体欠安本宫理应侍奉在旁,不止是本宫,包括你,急着回去作甚。”
说罢他挣开被她扯着的衣袖,迈步入了内殿。
施玉莹脸都变了,刚才怎么没看到他这么殷勤,这画如音以来,转眼就变了,不肯走了。她气急,但是也跟着往内殿进去。
太医给皇帝诊脉之后皇帝便一直睡着,如音在旁看了会儿,看那皇帝的脸色,心中暗想问题应该不算大吧。
后来皇后又示意她到外头说话。
“母后,太医怎么说?”
“道是皇上操劳国事所致,哎。”皇后叹气。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还有那不祥的天象,真是令人担忧。”
跟出来的施玉莹道,目光看着如音。
不祥的天象?
如音想到了自己在集市上听闻的那些,拉着皇后的手安慰:“母后无须忧虑,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只有那些谣言,并不可信,只怕是有人恶意造谣扰乱民心。”
“无风不起浪,若真没有的事情,怎么会传开的?”施玉莹觉得如音实在暗指自己,脸色变黑。
“太子妃,你也听到传闻了?音儿说的又不是谁,你怎么这么激动?”
这人是跟她八字不合么,一见面就总要针对她?
“你——”
“好了,少说两句。”御景煊打断施玉莹的话,“那些谣传外人不知情说说也就罢了,你身为太子妃怎么也跟他们一样。”
施玉莹被御景煊责备,而且还是当着画如音的跟前,觉得自己的脸没法搁,辩解道:“钦天监夜观星象测出天象有异是真事,怎么会是谣传?”
“即使天象有异是真的,那就一定指的是某一家?这是钦天监说的,还是有人自己揣测联想的?”如音也不甘示弱。
“行了,你父皇还在里面躺着,你们少说两句。”皇后叹道。
“母后,音儿娘家对诏月忠心耿耿,音儿听到那些谣传心里很不好受。”如音给皇后解释。
御景煊看她这失落的模样心中不忍,也道:“画家代代忠良,你不必为那些谣言伤心。”
他对她说话时语气温和许多,施玉莹想着自己才是他的妻,心中更是对如音怨恨,可在皇后跟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待了一会,皇后让宫女领着如音还有御景煊等人去后花园休息。
皇后说有话跟施玉莹说,两人走在后面一些,如音走在前,御景煊跟上来。
“上次摔倒的伤,可好全了?”
如音客气地点头:“谢太子关心,早已经好了。”
“过几日便是蹴鞠大赛跟秋季狩猎,你……会来吧?”
说到这个如音倒是有兴趣,点头:“如音会跟王爷一起来的。”
“那好。”御景煊笑了,到时候,他会在她面前表现他最好的一面,让她看看他的风采。
不远处仍跟皇后说话的施玉莹眼睛瞟到了那两人似乎在低语,心里暗暗着急。
后来御景煊有事不得不离开,皇后跟施玉莹还有如音三人在后花园坐了一会,皇后也有事走开了,只剩下施玉莹与如音二人,以及不远处的宫女侍从。
如音看天色,顶多再待个半个时辰她就走了,进宫这么长时间也够了,再晚了回去要天黑了。
施玉莹眼睛瞟向如音身后不远的雁还,轻笑道:“七王妃还真是念旧,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还把个犯错的婢女留在身边呀。”
如音知道她指的是雁还,道:“那件事已经查明是个误会,雁还没有犯错,当然可以留在身边。”
施玉莹朝自个儿的侍女春芙使了个眼色,春芙便悄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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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七王府,日落时分御皇柒才转醒。
醒来时房中有陶衍,关切问:“王爷,您醒了?”
陶衍去倒了杯水过来,御皇柒撑起身子喝下,环视了一圈:“王妃呢?”
他好像今天一日都没有见到过她。
陶衍面色有些犹豫,御皇柒道:“说,她又如何了?”
如音在府中从来就不安分,看陶衍这神色,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事了。
“王妃……入宫去了。”
陶衍从不欺瞒御皇柒,把宫里来人传话说皇帝病了的事说了一遍,道:“王爷您别怪王妃,她都是因为您,才独自进宫的。”
御皇柒眉间微蹙:“去了多长时间了?”
陶衍算算:“约摸着快是要回来了。”
御皇柒靠回绣枕,缓缓合上眼,自从新月那日毒发至今,他身上确实很不舒服,人没有多大力气。
“王爷您不用担心,王妃一会就会回来了。”陶衍依旧道。
“你让人去看看,若是回来天色暗了,让人好生保护着,别出什么岔子。”
“还有一件事……”
陶衍犹豫了之后道:“王妃这两日,好像都不在府中。”
如音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在某些人眼里只是一些不说破的小伎俩。
“这事我知晓了,先不惊动,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府中的生活确实挺无聊的,他又病着,以画如音的性子坐不住的总会自己早点乐子,如果不是太大的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她身上有源泰钱庄的银票,你去查查。”
陶衍要退下了,御皇柒又问:“那日你与她去西山,她拿回解药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回王爷,并无任何异样。”
御皇柒对此事一直有些奇怪,可陶衍这么说了,他便不再多想,或许是画如音这样不寻常的性子得那两个怪老头的喜欢呢?
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她入宫遇到施玉莹,两人会不会又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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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芙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过来,放下两只精致的白瓷杯,给两位主子各倒了一杯。
如音正觉口渴,不疑有他地喝下了。
施玉莹看着她喝下,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也将自己杯子里的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