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皇柒想起在密室闭关那夜,曾感心口窒痛,当时以为是毒发攻心,后来才恍然是因为他与如音有所感应,那时的她正在经历取丹之痛。
当时他所感应的疼痛尤甚,何况是她本人亲自承受,想及此,便心软了。
看他不说话,如音继续道:“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御皇柒叹道:“当初他们所说的药引难寻,我虽未放弃,却也知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却不知他们给了你不一样的办法,若是早知——算了,如今再说这些无益,只是以后别再那么傻。”
起初妄七妄八告知他的方子与如音后来得到的方子不是同一个,不然他一定早就发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心中还有一句没说的,是往后不敢再让自己发生什么事,怕她还会做出让他害怕的事情来。
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浅浅叹息着凝着她,缓缓覆上那柔软的唇。
那是格外的温柔与抚`慰,如音感觉到了,渐渐地,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知道这回两人应是说开了。
只是,毒解了,为何他眉间的那道赤色砂痕一直未消,甚至越发明艳……
如音没能往下思考,眼前人的吻落在她心口伤痕上,一下一下,微微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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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梁宁来使夙微生在刑部大牢暴毙而亡的消息传入宫中,御景煊大怒。
施启桓跪在殿内,俯首不敢言语。
“昨日人才入狱,现在你来告诉朕,人死了?梁宁的人一下死了两个,你们说,这如何解释!”
其余大臣皆不作声,御景煊指着施启桓:“你昨日是如何与朕保证的!”
“皇上息怒,臣谨遵圣意只是将夙微生关押,并未用刑,怎么会让人死了呢,此事定有蹊跷。”
“那你说,昨日到今日,除了你的人,出入狱中的还有谁,谁有这个能耐在你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人。”
“这……”
施启桓回想,昨日到今日,除了狱卒,只有皇帝与画如音去过刑部大牢。但没有证据他绝不敢轻易说,昨日皇帝带画如音去明显就不是打算张扬的事,况且皇帝对画如音的感情很微妙,施启桓从女儿那里听过抱怨,更不敢这时候乱言。
至于别人,也未曾见狱丞报来有异样之处,没有可怀疑的对象。
“即便不是你的人所为,人死在你的地方也是你的失职。”御景煊头痛揉额,“尽快去查,到底死因为何。”
夙微生的身份不及殷榕山,但本来关押他就只是一个缓兵之策,不让他将殷榕山的尸首送回梁宁,等梁宁派人来,好言赔偿一番尽量将误会化小就是了。可如今连夙微生也死了,梁宁的人怎会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今日一早发现之后,臣已命人验尸,并未查出可疑之处——”
施启桓说完接收到皇帝冷冷的眼神,更是后背一阵冷汗,殷榕山的死与他无关他可以事不关己,可羁押夙微生是他所提,而夙微生刚巧死在了他刑部大牢里,连线索都找不到。
“臣即刻再命人重查,请皇上息怒!”
众臣中,御皇柒因殷榕山之事被罚在府思过不能上朝,画从年冷眼看着眼前一切,而画玄朗听着却蹙了眉。
夙微生……曾经的几面之缘,她还在画府小住过几日,不仅与二哥有所牵连,还是音儿的朋友。
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了刑部大牢里,未免有些可惜。
随画从年乘车返回七王府,画玄朗犹豫之后,还是觉得应该将夙微生的事告知如音。
如音刚给画从年沏了茶,画从年看着小女如此乖巧,心情不错。
画玄朗看她出去,放了茶盏跟出去,如音走在回廊,朝后看:“三哥?”
斟酌片刻,画玄朗正色道:“有件事,哥哥觉得应该告诉你,今日早朝……施启桓说,夙微生在刑部大牢身亡了。”
如音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好似反应不过来般,画玄朗急忙道:“音儿,这事情谁都没料到,我知你当她是朋友,但——”
“三哥,我懂得。从她入狱我便预感不妙……”如音深呼吸,叹了气道:“毕竟相识一场,太可惜了。”
画玄朗还想安慰,御皇柒往这边来,如音道:“你们有事要谈,我去备些点心。三哥你放心,我知分寸。”
看了御皇柒一眼,如音便走开,画玄朗站在原地,自语道:“终究是长大了。”
御皇柒回望离去的纤瘦背影,唇角的微扬画玄朗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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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微生死了?”
椒香殿中,姚君君听闻张吉所言,神色惊讶。
“皇上正因此而头疼,等着如妃您过去奏曲,小的多言,如妃在皇上跟前别提及——”
“本宫知道,最近,谢过张公公多处提点。”
姚君君让巧卉呈上谢礼,张吉扫了一眼都是珠宝玉器,但并未收下,只是道:“小的只是为皇上分忧,如妃请先移步临华殿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待姚君君去到临华殿,果真看到御景煊眉色不展,正一个人喝酒。
请了安,姚君君主动献曲,拿出自己的玉笛吹奏起来。
今日的笛声似多了些欢快之意,御景煊握着杯盏闭目,脑海里一片纷乱,一会是刑部大牢里如音与夙微生一起的模样,一会是朝堂之上他指着施启桓怒气责备的场景。
忽闻酒杯摔落之声,姚君君一惊,看去只见御景煊扶额不适的神色。
“皇上?”
闻声入来的张吉要请太医,御景煊却没让,只让所有人退下,说自己要休息。
姚君君自然也没能留下,从殿内出来,张吉提醒道:“如妃应多关心皇上才是。”
“不是本宫不想,皇上的意思你应该看得明白。”姚君君伸手抚上仍平坦的小腹:“况且如今本宫有了身孕,也受不得惊吓,既然皇上只想一个人静静,你们候着就警醒些。”
望着姚君君被宫女簇拥走远的身影,张吉皱眉,又转看身后殿内,皇上这头疼的毛病如今是犯得越发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