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昌认出了笼中身影，慌忙快步上前，“睿王——”
听到声音，笼中人顷刻抬头：“高大人，高大人救我！”
哭求声吸引了众人目光，在场所有人都看向铁笼探究，随之惊惧嫌弃之声从各处骤起。
“这是什么东西，长得如此怪异丑陋！”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言语嫌恶。
浑身脏污的吕月慌乱以手臂挡脸，退到笼边紧紧缩着：“走开，不要，别看！”
疯了一般，她只会重复这句话。
“这……是个人关在了兽笼之中？！”
“可是其模样如此怪异，哪里又像人呢！”
“哎呀，真是个妖怪！”
不断有人低声私语，对着兽笼指指点点。
“睿王，她不是怪物，她是个人！”高旭昌匆匆往铁笼走去。
“哦？本王王妃险些因其而丧命于凶兽之口，如此狠毒，不是怪物？”
侍卫拦下想要靠近兽笼的高旭昌，高旭昌恳求：“请睿王高抬贵手，这其中定有误会！”
笼中的吕月在众人围观指点之下已然失控，更不提那一声声的“怪物”，只重复喃喃着让人走开。
御皇柒不为所动，面色漠然。
“听声音像是个女子——”站在御景煊身边的姚君君这时开了口：“睿王，将人关于兽笼折辱未免过于残忍。”
“依如妃的意思，本王该直接将她杀了，好免去她的痛苦？”
“你——”
“先将人放出，待查清之后再处置不迟。”御景煊不再让姚君君说话，开口道。
既然高旭昌如此在意此人，那么便是看在高旭昌这个国师的面子上，御景煊也得帮这一回。
御皇柒眸色冷冷眺向长桌，没有商量的余地，“相比他们，此刻她能活着已是最大之幸。”
经此一提，众人又想起方才所见的血淋淋手脚与头颅来，一时之间不再有人敢作声，更不说指责御皇柒的残忍。
“王爷，音儿在营帐中寻你。”
画玄朗出现在身旁，御皇柒面色微缓，转身之前只对姜凡吩咐：“将此物吊着。”
“这，就这样走了？那些——”
施启桓看着御皇柒离去，又看向长桌那处，却也不敢直视，血淋淋的人手人腿以及最骇人的一颗头颅，如此可怕，本是放狩猎战利品的地方，现今还成什么样子。
“这睿王未免太过残暴嚣张。”殷泽不悦地看向御景煊：“皇上便如此纵容不管吗？”
这话语中多有嘲讽之意，御景煊本就因为御皇柒的态度面色极为难看，深吸气，头也隐隐作痛起来，被姚君君扶着。
张吉连忙上前对王公大臣们传谕：“今日狩猎都辛苦了，请各位各自入营休息，夜间无事不可在外行走。”
众臣告退，营地一时寂静，御景煊入营不久，便将高旭昌召了进去。
巡视营地安全的画言成才领兵回来，看到大树高处居然吊着一只兽笼，蹙眉问：“这是何意？”
“大哥——”画玄朗快步走来，将刚才发生之事向兄长简单说了一遍，画言成面色严肃，再看了眼那高处，转身道：“我去看看音儿。”
又被画玄朗拉住，“音儿无碍，王爷正在里面，大哥你先别进去。此事，唯有音儿的话才管用。”
…
眼睛上覆着白绫，如音看不见有些不方便。
“小姐需要什么？”雁还上前来，关切问。
“我——”
如音伸出去的手却瞬时被一只大掌握住，“你要什么？我来。”
男子清越的声音带着紧张，如音反握住他的手指：“你回来了，外面——”
“别管外面，你现在只需好好休息。”御皇柒坐在她身侧，声音显然沉了几分。
“雁还，此刻无事你出去歇歇，顺道去看看我大哥，巡视营地是否安全回来了。”
雁还离开，营帐中只有如音与御皇柒，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知他在生气。
“吕月与高旭昌的关系非同一般，不只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巫女那么简单，我不想你因此与高旭昌结下不必要的仇怨。”
如音将当初妄老前辈告知的南宫家秘闻说出，至少从目前看来，高旭昌一直保持着中立，没有偏向御景煊，如音便不想御皇柒多一个难对付的敌人。
“本王不在乎。”
御皇柒眼神阴翳，手指轻抚她眼上白绫，若不是当时急着给她处理眼睛，吕月早就活不到如今。
“他们的关系，我早已知晓。”
“你如何知道的？”如音诧然。
“上回雩祭，本该由她祈雨，高旭昌却来求你，我便知此事不简单，让人查过。”
对于别人的事他本不在意，牵扯上如音，让他想要弄清高旭昌如此保护吕月的缘由，不想竟与多年前的南宫家秘闻有关。
“我的眼睛没事，毒是我制的，我有解药，你别担心，休息一两日就恢复了。”
猞猁中了她的毒箭，那是她特意为防林中凶兽而用的剧毒，毒素会在血液中扩散极快，御皇柒射杀猞猁之时，它的血液喷溅在她眼中，才会导致如今的状况。
她并非完全目不能视，只是眼睛疼痛，御皇柒一定让她先上药覆白绫暂时别用眼。
“其实，我还有些疑惑的地方，今日吕月独身出现在深林那处泉边，我总觉得有什么目的，并非她说的误入那么简单。就暂且留着她，我觉得，此人还有用——”
她总觉得高旭昌还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没有说出，就像上回在半山宅院，高旭昌话里有话，若是吕月出了事，会不会牵扯出麻烦来。这个原因她无法告诉御皇柒。
吕月最在乎最怕被人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张脸，今日惩罚已是足够令她痛苦。
御皇柒不言语，如音继续道：“你也说了让我好好休息，那我一想到外面吊着个人，怎么能睡得安稳。”
眼前人终是叹息，哪里受得住她这般软声撒娇，御皇柒眼带笑意望着她：“依你。”
如音要贴进他怀里，他拉开距离，“今日一身尘污，我先去更衣。”
站在营帐外的画允庭听到了对话，望向远处摆着的那些残肢断臂及头颅，若是妹妹知道更睡不安稳了。
当然，御皇柒也不会让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