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才离开不久,战事便传来,这也未免太巧。”
如音停下手里收拾的东西,坐到案前,与御皇柒相对,接过他倒来的茶。
摊开的地图上,她仔细看,“当初割给梁宁的堰城在这,左边是瞿山关,右边是华枫郡——”
“如今堰城成了他们的踏板,华枫郡是防守的关键。”御皇柒指给她看:“瞿山关易守难攻,他们想破了华枫郡随后直入诏月。”
“梁宁号称二十万大军,华枫郡的驻军兵力如何?”如音担心。
“驻军首领名叫班垶,此人骁勇善谋,曾经是你爹的部下。华枫郡的兵力,应该不足十万。”御皇柒神色严肃。
“御景煊打算怎么做?”
以不足十万兵力对抗二十万,需要后部的及时支援。
“今日消息传来之后,御景煊单独在重明殿与重臣商议,许是还未有结果。”御皇柒将她圈在怀里,“三日后我们便离开皇都,这里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管。”
“这些没有什么是必须带走的,你别累着。”他看向她收拾的东西:“乖乖在这里等我。”
“殿审邵宏,我也想去听听。”如音跟他撒娇。
此事事关御皇柒,被造谣的罪名都因此而起。
御皇柒不想答应,但她说不让去就偷偷去,叹息,“若是当堂发生什么,我的人自然无法脱身,你——”
“那我就乔装成宫人,这样就不会被牵连了。”
这小脑袋转得倒是快,他啃她鼻尖,担心她真的偷偷去,唯有同意。
…
邵宏押到皇宫之前,御景煊在重明殿再次与重臣商议。
若是应战,应当派谁领兵前往华枫郡,如何部署。
朝臣看出如今皇帝对画府不满,随施启桓一派举荐李皓天为主帅,李皓天也主动请命,御景煊有所顾虑,既不想重用画府,又怕李皓天不能担此大任。
“镇国将军府如今牵涉庆王一案,而庆王之死正是梁宁出兵的理由,臣觉得,主帅一职李将军更为合适,况且李将军年少英才,当初攻打临沧战功显赫,实为不二人选——”
“临沧是我二哥用命换来的!”画玄朗怒而发笑,打断施启桓的话:“便宜能捡一次,不代表还有第二次。”
这一回画言成并未阻止画玄朗。临沧,曾是毗邻诏月的小国,数次在诏月边境生事,当时的惠帝命画允庭领兵征伐,李皓天不过是副将,那一场仗之后,临沧国不再存在,成了如今诏月的国土,便是益州。
画允庭死于临沧之战,倒是李皓天军功全揽,成了骠骑大将军。
这是画家人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画允庭确实年少有为,但若不是一意孤行冲动行事,又怎会落入敌军之手葬身荒山,此事不该怪于李将军头上。”施启桓轻蔑道。
李皓天这时也转向画玄朗,“三少若是对本将军有所质疑,不如寻个地方切磋一二——”
“行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起争执!”御景煊怒斥下方几人。
……
御书房,施玉莹亲自前来奉茶,御景煊正坐在案前对着奏折沉思。
看到她也是不耐烦,“你如今怀有身孕,便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动了胎气。”
难得独处,施玉莹温柔抚上隆起的小腹:“臣妾腹中皇儿动了,定然是他听到父皇的关心而开心。”
御景煊伸手覆上她肚子,“真的动了吗?”
施玉莹立刻挨得更近,撒娇道:“皇上若是能多关心关心皇儿,他定然会更开心的。”
御景煊又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施玉莹开口:“臣妾知道皇上为了梁宁战事烦忧,最近接二连三地不得太平,臣妾听说——”
“听说什么?”他随口问。
“臣妾说了皇上别生气——”施玉莹犹豫开口道:“宫中有传闻,说如妃举止怪异已久,自她入宫之后怪事频生,如今更是战事起,实为不祥……”
御景煊抽回手,冷脸道:“这一招,你以前对如音也用过,朕看够了。”
“臣妾不是——”施玉莹急忙要跪下,摇头道:“皇上别误会臣妾,这些真的都是臣妾听到的,皇上不信可以去问——”
“够了。”他手掌重重一拍,案上茶水洒出,“在朕发怒之前,下去。”
施玉莹咬着唇委屈极了,但不敢再说别的话,只能告退。
大臣们正在御花园中等待,冯训将邵宏押入宫,算算时辰应是快到了。
施启桓远远看到女儿,正想过去,却见李皓天走来,便停下脚步:“李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今情势,”李皓天扫望四周,重明殿附近都是三两站在一起的大臣,窃窃低语之声不断。“施大人有话直说,不然传到皇上那里易成误会。”
施启桓干笑两声:“今日在殿中,老夫力请皇上处置睿王府及画府,这本是一个好时机,将军却一语未发,这是何故?”
“施大人应当看得出来,这场仗,皇上想打。”
御景煊新登帝位却民心不稳,这个时候他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怯懦不敢战。而且,李皓天自己也想领兵出征,要用再一次的胜利与功勋打脸画府瞧不起他的人。
“原来如此,”施启桓抚着短须,笑着眼神却锐利:“只要将军记得,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得相互照应着,老夫敢保证,将军必然是此次出征主帅不二人选。处置御皇柒与画府,跟出兵并不冲突。”
李皓天明了,淡淡一拱手,有事先行一步。
人一走,施启桓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李皓天若是敢有别的想法,那么宁可斩断这不听使唤的手臂,也不能让它伤了自己。
不远处,画言成画玄朗在亭中,画玄朗正道:“班垶历来训兵有方,华枫郡有他镇守,梁宁想要讨到好处绝非易事,只是如今兵力悬殊,若想——”
“少将军就不必劳神担忧这些了——”
忽起的声音让两人转头,亭外站着几位大臣,为首的施启桓显然心情不错:“睿王涉嫌私通敌国,画府难辞其咎,此时诏月出兵也必然不会重用画府之人,以免内外勾结,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几位大臣跟着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