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厅里,鸦雀无声,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开始观看这部天夏人拍出来的电影。
而后是出品人:成丞
监制:成丞
编剧:成丞
再接着是美术、音乐、剪辑、主演、导演等一系列人员的名字,成丞出现的频次极多,几乎是一手包办。
而后电影开始了。
背景音里也传来二胡声。
而后,画面转到赌场,女子的笑声、搓麻将的声音、走动的声音,一股脑的传进观众的耳朵里,构成了一个嘈杂且真实的世界。
楚青饰演的富贵出场,他剃了个光头,身穿清朝时期的长衫,外面披着一个马褂。
他手里摇晃着骰盅,身材佝偻,透露着一股萎靡、虚浮之气。
坐在他对面是李阳饰演的龙二。
楚青的新形象让媒体人眼前一亮。
这可太不楚青了。
以往,他都是一种边缘的、纠结挣扎的形象,比如挣扎在理想和现实里,挣扎在个体的命运和时代的束缚里,这种挣扎,让他挣扎出一种劲儿、一种力量。
“ohhhh!楚青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形象。”
“我从没想过楚青会理一个光头,他牺牲可真大,光是这个,就足以写一篇文章了。”
“我开始期待这部电影了,我相信楚青的眼光不会差的。”
骰盅落桌,各自掀开。
一方是一三三五。
一方是三四五六。
富贵输了。
账房先生拿来账本,上面已经是满满的红手印,显示他今天晚上已经输了很多。
看着台上正在唱皮影,福贵骂道唱的比驴叫还难听,龙二鼓动他去露两声,福贵还真上去了,恰逢皮影戏演到两个皮影小人在亲嘴。
福贵在幕布后面“mua~”“mua~““mua“的配音,博得了满堂喝彩。
接着唱道:
“望老天~”
“多许一更。”
“奴和潘郎宵宿久,宵宿久,象牙床上任你游~”
这是一段黄词儿,满是下九流的赌场,也不可能放什么高雅的东西,外国人虽然听不懂这个,但非常的喜欢,他们喜欢一些东方的、神秘的、民俗的玩意儿。
画面一转,龙二笑的合不拢嘴。
账房先生提醒他:“龙二,账差不多了,福贵少爷只要照老样子,再输一晚上,你那事儿就成了。”
龙二:“你可别算错了。”
账房先生:“没错,这儿有账。”
原来福贵早已被龙二和赌场老板给盯上了,看中了他家的房子,这都是一个局。
出了赌场,一个胖女人在背上铺了一块小软被,福贵上了她的身,她背起福贵就走。
胖女人背着福贵走过了几条街,此时正是清晨,路上是形形色色的人,几个镜头,展现了天夏四十年代的生活图景。
回到家后,女二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福贵的老父亲破口大骂:“畜生,又是一夜,狗改不了吃屎,你这小王八蛋,你就这么胡折腾,徐家这点家底儿,非得让你折腾光了!你还能干得了什么?你说,除了那事儿,你还能干什么?就不学点好,你这小王八蛋。”
福贵也不见怒,淡定的怼了回去:
“没有老王八蛋哪来的小王八蛋?我跟谁学好去啊?我就纳闷儿,这三院房怎么就剩这一院儿了?当年有名的徐大混蛋,不是我~”
福贵的爹生气,但被福贵娘用湿毛巾一阵抹脸,就糊涂了:“他说我什么来着?”
回到自个屋,福贵还有一个媳妇。
而且符合天夏四十年代的有钱人家少奶奶的形象:风韵、成熟、贵气。
要不说欧洲人比美洲人审美等级要高呢,至少他们懂得欣赏东方美人,而不是好莱坞里的东方女人形象,个个眯眯眼大盘脸,身体扁平。
第二天,福贵照样去赌场,正在兴头上,家珍来了。
福贵不走,她就一直站着。
“你这不给我丢人现眼吗?捣什么乱?走走走,出去!”
家珍还不走,福贵重重的将骰盅扣在桌子上:“出去,滚远点行不行?出去!”
男主真不是人!
终于,家珍无奈的走了。
很快,福贵就输完了,所有的欠款加起来正好和祖宅相抵。
一片瓦,一块地,都没剩下了。
这时再看龙二的脸色,倨傲中带着淡淡的得意。
福贵一看,家底没了,喊着要接着来,谁料龙二一甩手,走了。
失去理智的福贵被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
从赌场里出来,福贵失魂落魄,站都站不稳了,家珍也等了半天了。
“福贵,我在这里等你,就想跟你说一句话,我想明白了,你也改不了,我不想跟你过了,我带凤霞走。”
福贵目睹着家珍坐上洋包车离开。
一夜之间,福贵妻离子散,家产丧尽,全都没了。
这里,楚青奉献了精彩绝伦的演技,他拎着一把椅子,摇摇欲坠,也不知该向谁发泄,干嚎着:“没有了,没有了~”
画面一转,福贵家的老宅子坐满了人。
算盘声乓乓乓的响起。
账房先生正在算账。
房屋外面,还有人在丈量土地。
福贵的老父亲全程都表现的很平静,也认账。
但他亲自画押之后才终于爆发,拿起棍子要打富贵,结果人没打着却急火攻心,当场暴毙了。
至此,福贵家又添了一桩白事。
接下来一个画面,福贵瘫坐在行李上,耷拉着脑袋,他瘦弱的身体与大量的行李形成了鲜明对比,在门后又是重病的母亲和刚刚去世的父亲的遗照。
影院里赞叹声响起。
《荣耀》的导演史在感慨:
“这个镜头真厉害,充满了东方美学,怪不得人家能入选主竞赛单元呢!”
贾镇寺也严肃起来:
“这是个劲敌!”
福贵拉着车走在街上,车上满满的都是行李,两旁人指指点点,身后还有顽皮的小孩子跟着,福贵太过瘦弱,穿的衣服都在晃荡,让人感到凄凉无比。
之后,为了生计他到街上变卖以前的家产,但少爷的尊严让他不好意思开口叫卖,如一桩雕塑,只知道立在街上。转眼间,暖日到了寒冬,富贵的腰板弯了,脸上也不再整洁,长出了胡子。
一年后,家珍抱着孩子又回来了,她给福贵生了个儿子,名叫有庆。
凤霞领着爸爸往回赶,福贵归心似箭,抱起孩子向家飞奔回去,他本来一无所有,现在失而复得。
福贵的生活又亮了,为了想办法增加收入,福贵来到了龙二这里。
龙二此时已经是一副标准的老爷派头了。
福贵却成了点头哈腰的下人。
福贵想找龙二借点钱,在镇上开个小铺。
龙二想了想,将皮影借给了他。
就这样,福贵和一位名叫春生的小伙子搭起了皮影戏班,走南闯北,走街串巷,生活终于有了起色,家珍也在家中操持照顾着两个小孩和生病的母亲。
然而,变故转眼就来。
这天,他正在外地唱着戏,突然——
一把刺刀,刺穿了皮影戏的幕布。
这个转变来的太突然了。
被划开的皮影幕布外,是火光燃起,全副武装的士兵。
幕布里,是不知所措的福贵等人。
士兵的一刀,仿佛划开了福贵的生活。
而后,福贵等人抓了壮丁,福贵背着沉重的皮影箱跟着国军迁徙,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遇到一位好心的老兵老全,看着福贵到处瞎看,就知道他想偷跑了。
“只要你跑,抓回来就毙,就算你跑成了,这方圆好几百里地都是队伍,还得抓你的丁。”
福贵道:“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老娘呢,怎么办?”
“怎么办?保住命就不错。”
福贵听劝,和春生留了下来。
到了夜间,福贵和老全依偎在壕沟里取暖,福贵听到不远处有奇怪的叫声,老全说都是伤兵冻得疼,好几十万人困在荒原之中,已经完全断了后勤,没人管。
正说着,春生拿来大衣,福贵问是从哪来的,春生说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伤兵冻死不少。
三个人穿上后果然暖和多了,如此过了一夜,一睁眼,十几万人的部队全部跑光了,留下了光秃秃的军车和大炮,老全知道,今天要冲锋,其他人都吓跑了。
福贵想回家了,就提议我们也跑吧,老全告诉他,想回家就乖乖当俘虏,好吃好喝招待着,还会给你发路费,顺便还给他们教了投降的姿势。
听到能回家,福贵安生了不少,他和春生在附近转了一圈。
看到汽车春生就激动地跳了上去,他一直很喜欢汽车,但没有机会接触到,坐在驾驶位的他使劲转动方向盘,过足了开汽车的瘾。
这时,福贵看到了伤兵营,他把春生喊了过来,一眼望过去,昨晚的伤兵已经全部冻死了,大片大片的都是尸体。
福贵感慨:“家里人都不知道,就这么死了。”
春生吓到了:“福贵,咱们可得活着回去啊。”
福贵道:“回去可得好好活。”
这时,老全跑了过来问春生,昨晚的衣服是从哪儿扒下来的,看番号和他兄弟是一个连的,于是他们跑去伤兵营寻找,找着找着就听到一声枪响,不远处老全应声倒地。
福贵和春生赶忙把老全带到壕沟里,他铁青着脸已经死了。
之后,漫山遍野开始冲锋,富贵和春生被活捉了,让他们帮忙干一些杂事,闲余时间,福贵还会给士兵们唱上一曲。
画面一转,福贵背着箱子回到了老家。
福贵赶到家时,天还没亮,就看到巷口一个小姑娘正抱着暖壶,仔细一看居然是凤霞。
她还那么爱笑,但是已经不会说话了。
不远处便是家珍。
她佝偻着腰,背上背着儿子,身前是一辆盛满热水的木拖车,脚下是很多的暖瓶。
看到福贵,她慢慢直起腰,看了过来。
福贵跑过去,大喊她的名字。
“家珍!”
“家珍!”
走到近处,他激动不已,反复念道: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家珍眼泪夺眶而出,将他抱住,哭了出来。
大街上,昏暗的灯下,家珍哭得泣不成声,一扇扇门打开,很多人观看着这一幕,木车上,热水还在流,暖瓶里的水已经满了,不断地溢出来。
早上,天亮了,福贵和家珍叙话。
家珍一边烧着柴火,一边道:
“娘一直到死都没合上眼,一直盯着门口,守你能回来,再怎么着,你也应该来个信儿啊。”
福贵:“别说来信儿了,看见那么多死人,我都不敢想能活着回来,在外面我老想着,家里老的小的,你一个人怎么过呀。”
家珍:“多亏政府照顾,帮着把娘入了土,又给了我一个送水的活,只不过要早起,早上要水的人多,多送几趟能多挣点钱,就是苦了凤霞跟有庆了,老是半夜爬起来,没睡过一个整觉。”
福贵不解:“凤霞怎么就哑了呢?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喊不成爹了。”
家珍道:“这就算命大了,整整七天,浑身烧的跟火一样,都说这孩子没救了,后来总算是退了烧,可是说不成话了。”
凤霞又露出笑容。
影厅里,已经有人开始抹眼泪了。
尤其是一些老外,泪点极低,恨不能抱抱电影里的小可爱。
紧接着,牛镇长登门来了解富贵的情况,福贵拿出证明。
牛镇长看后,很高兴,另外,他除了过来问候,还有一件事要传达给福贵一家,过两天要开大会,公审龙二。
因为福贵输给龙二的房,龙二被定了个地主,而且不光是因为地主的事儿,按照政策,政府要分那个房子,龙儿不肯,就动手打了干部,还放火把院子给烧了。
押着龙二前往刑场的路上,福贵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面孔。
龙二也看到了福贵,一直盯着福贵看,直到他被押走。
在人群之中,龙二还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福贵喊的,更不知道具体喊了什么。
福贵吓坏了,他吓得憋不住尿跑到树下解决。
正好远处传来枪响,每响一声,福贵就吓得抖一下,最后他死死的抱住了树,滑落下来。
“五枪、五枪,把龙二毙了!”
家珍诧异:“把龙二给毙了?”
“毙了!毙了!五枪打的死死的,肯定是活不了了。”,福贵庆幸道,“那院房要是不输给龙二,这五枪打的就是我。”
观众感慨导演设计的巧妙。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突出了命运的荒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