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怒。
海惊。
天杀!
咚...
海浪咆哮。
夜幕愈发深邃了,万里之空在一瞬间轰然破碎,无边夜色化为无穷的黑暗之力源源不断地融入黑龙之中。
黑龙长啸,遮天蔽日的身躯上散发着无尽的乌光,似乎要将整座金海都染成黑色,使之变得更加沉重。
随后龙尾重重一拍卷起滔滔巨浪,携千万钧黑海之力以无上真龙之躯向那依旧被限制的龙虎法像镇杀而去?
昂!
黑龙与龙虎法像相撞。
大音希声。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声响起,只有威严的龙吟在不断破碎的虚空中久久回荡。
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定格,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的震颤。
恐怖到极致的力量波动在一瞬间扩散而开。
这一刻,夜如昼。
良久良久,当天地再次平静时,刘怀等人便已经离开了。
崩塌碎裂的大地上只躺下一个身材雄壮却浑身布满了血色裂纹的男人。
逐渐清明的虎目略显呆滞地望着重新恢复黑暗的夜空。
真是讽刺。
他一向以这副坚不可摧的肉身而自傲,而如今一身龙筋虎骨却尽皆断裂粉碎。
将死之躯。
其实死在那个老头手里也并没什么可丢人的。
技不如人罢了,虽死无悔。
但心中却涌动着一抹浓浓的不服。
如果早能领悟龙虎般若功的最后一层境界,那么今天他便不一定会败。
纵横一生,疯狂一生,狂傲一生,能让赵狮虎真正服气过的也唯有两人。
一人是龙虎山道霞观那个从小将他养大传道授业的师尊。
另一人则是昔日那个能在肉身力量上将他绝对碾压的大楚霸皇。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再能够让他折服。
眼中的生气在逐渐消散。
赵狮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目光也在逐渐模糊,已经来不及去想更多。
这时他突然想念起了自己的师尊。
师尊始终都是疼爱我的。
不然纵使他能从道霞观下破封而出,也绝对逃不出龙虎山。
存活了无尽岁月,在无数年前就已经踏入绝世巅峰武皇之列的绝代天师岂能被他所伤...
师尊...
故意挨了我一拳。
狮虎不孝。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有鲜红的泪光在眼角闪烁。
赵狮虎想龙虎山了。
赵狮虎也死了。
...
良久...
荒废已久,空无一人的北郊上。
缓缓走来一位老人。
老人的形象有些不雅,一身的破烂衣服,蓬头垢面,一口黄牙,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浑身酒气,就像是一名流落街头的老乞丐。
他是等刘怀等人走远了才敢现身靠近的,那位曾经的龙庭四海总巡抚使如今更加恐怖了,他不敢轻易露出一点痕迹。
否则一旦被发现,不仅他要受到雷霆般的打击,就算是他身后如今依旧避世的龙虎山也要再次受到牵连。
老人缓缓走到赵狮虎身边,然后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囫囵地喝着,浑浊的眼神中流露着无尽的悲痛。
良久,他慢慢合上赵狮虎死不瞑目的双眼,顿了顿,轻声道:“师兄,师尊让师弟来接您回家...”
“您任性了一辈子。”
“死了,也要落叶归根。”
老人面容很沧桑,虽然他叫赵狮虎师兄,但是从面相上来看他反而更加苍老,暮气沉沉,没有赵狮虎依旧拥有的锐气与血气。
佝偻的身躯背起体型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圈的赵狮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忽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在黑暗的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邋遢老人向下看去。
那是赵狮虎身死也要保护好的仅剩的那枚武清龙虎丹。
邋遢老人目光复杂,一脚将装着丹药的宝盒碾碎,然后毫无留恋背着赵狮虎离去。
没有这枚丹药,师兄怎么会这么巧地招惹到大汉龙庭的太子。
...
东城区。
庄园中。
一名身穿王袍的少年正吹着冰冷的晚风,靠坐在紧闭不开的房门前,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身边还站着一位温润书生,正在喋喋不休。
“滚蛋!”
“好嘞…”
萧舞风很识趣地闭嘴离开了,似乎知道此时殿下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并且“教育”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耳边顿时清净不少,刘怀“欣赏”着没有一颗星星的纯粹夜空,总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只是造成的原因并不相同。
良久,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刘怀有些猝不及防,身子斜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身来,转身后正好看到一张布满了泪痕的绝美容颜,顿时令他早已准备好的各种理由卡在喉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张了张嘴,然后沉默了下来。
“紫萱,孤错了。”
正如萧舞风所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以三阶武皇之境单刀赴会,对阵大能巅峰武皇,在任何人看来这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即使他拥有帝脉。
今晚的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符合身份,也不符合龙庭的规矩。
如果母后知道这件事,绝对也要斥责,甚至还要再次掏出已经雪藏多年的竹板。
刘怀已经主动认错,然而紫萱似乎依旧不领情,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平静道:“殿下天生帝脉,举世无敌,位列东宫一人之下,怎么会错。”
少年眼眸低垂,黑金的瞳孔化为金色,少了一抹霸道,多了几分惭愧。
在这里,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但是。
唯独紫萱在外。
慕容晴歌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中,低下头,自责道:“紫妃殿下息怒,一切都怪奴婢…”
“谁让你出现的,退下!”
紫萱忽然喝道,气息逐渐冰冷,打断了她的话。
慕容晴歌呼吸一窒,头低得更深了。
这是紫萱第一次对她发火,这个一向温婉大方的女人自始至终对于她的存在都是包容认可的。
而这一次,却是真的生气了。
殿下也正是因为自己才孤身涉险。
按照皇族的规矩。
她,万死难逃其咎。
这回,慕容晴歌十分顺从紫萱的命令,强忍心中愧意无声退下。
院子中,只剩下紫萱和刘怀两人。
冷风拂过。
紫萱缓缓跪地,紫金色的高贵双眸仰视刘怀,一瞬不瞬,卑微又决绝。
说道:“如果殿下认为臣妾这个侧妃啰嗦,惹您心烦。您可以立刻赐死臣妾,臣妾毫无怨言。”
话落。
少年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