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傅这么说了,那老夫这里没什么问题。”
徐鹏举沉吟道:“各省地方总兵都很支持重建都司,这件事五军府的意见也一致,可以推动。”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有劳国公爷了。”陆远含笑点头:“有国公爷出面牵头来办,陆某心里塌实的很。”
“太傅客气了,组建都司这事离不开太傅您的支持啊。”
“等到都司重建,六省一直隶各设一都指挥使,统一由五军府直接指挥,但是新的都司将和以前不同了,所有的在册军户都会复民籍,新都司的兵全部按照募兵制度给付饷银。”
徐鹏举深吸一口气:“太傅,这样一来,财政上能撑得住吗。”
“钱粮的事,国公爷不用太担心。”
陆远言道:“银子上问题不大,发给当兵的就相当于发入民间,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要回户部手里,只是一个时间的早晚罢了,至于消耗的粮食,压力确实存在,另外时间一长肯定是不行,好在广州海事司方面已经和南洋几个国家谈好了粮食进口的合作,等到下半年可以通过进口来缓解一下。”
“粮食这么重要的物资靠进口不稳妥吧。”
“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事。”
陆远笑了笑:“本辅在等葡萄牙人送海图建港口呢,咱们就快要有一个大粮仓了。”
“啊?大粮仓?哪里?”
“这国公爷就不用多问了,只需要知道这个粮仓能养活我大明一万万百姓。”
一个拥有二十亿亩耕地面积的地区,同时还是全球黄金储存量最高的地区,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中原王朝的礼物。
如果不是明朝海禁,在任何一个时期占据这里,都不用到二十一世纪就实现全球统一化了。
陆远现在就在等,等海关练出足够的海军和打造战船、火炮,等维特他们在东印度口岸扎下脚跟、建好港口,那么接下来就将是天降正义!
老乡开门,送文明。
徐鹏举没有再多问,虽然心中十分好奇。
“既然太傅胸有成竹,那么老夫也就不再多嘴,一切听凭太傅的安排。”
“多谢国公爷的鼎力支持。”
陆远感谢了一句:“正是有了国公爷的全力支持,本辅才能大展拳脚啊,有国公爷您在本辅身后支持着,本辅这心里,踏实。”
耳听得陆远句句都是捧自己,徐鹏举的心里也开心,犹豫着开了口。
“老夫最近听说,咱们南京城里似乎有些不太安宁,部分人在南京日报上吵吵的厉害,当然,老夫是个闲散的武人,也不太关注政事,若是太傅觉得不该问,那老夫也不好多嘴。”
“国公爷这说的哪里话。”
陆远见徐鹏举主动说起这件事,也是心里痛快,笑呵呵接话道:“是有点争论声,主要还是之前礼部尚书杨成修提及的,他说他的礼部想推行内部考成,但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成绩界定,因此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就找到了本辅。
本辅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的礼部试着在广西和湖广部分宣慰司先搞个教育试点出来,这些地方的提学衙门变通一下,谁知道就这么一件事传了出去,倒是引发了一场波澜,那个吵啊。”
“老夫一介武人也不懂这些事。”
徐鹏举言道:“不过老夫身边人,嗨,也别说身边人了,就是家里现在也在议论,都说这事不好办啊。”
“哦?”陆远来了兴致:“愿闻国公爷高见。”
“高见不敢当。”徐鹏举谦虚道:“既然太傅问了,那老夫就厚颜白话两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权当听个乐了。”
“不敢,陆某洗耳恭听。”
徐鹏举沉吟片刻后开口:“太傅要动教育,那是不是就是说,将来四书五经、八股文不再是这天下士子的唯一学科。”
“是这个意思。”
“那现在已经上了岁数的秀才、举人或者还没有功名的士子,他们还能不能去接受新学科的教育?”
“实事求是来说,晚了。”
陆远言道:“在陆某的新教育体系构思中,最多二十多岁吧就是超过了接受新教育的岁数,现在民间很多三十多甚至四十多岁的举人,再让他们来接受新教育实在是难以、难以融入了。”
“那么,这些人该怎么办?”
徐鹏举直言道:“另外,按照太傅您的想法,让广西、湖广部分宣慰司做教育试点,以一种完全崭新的教育方式来教育孩子,将来这些孩子何去何从,怎么安顿?”
“当然是报效国家、报效朝廷了。”
“那他们报效的途径在哪里?”
徐鹏举追问道:“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天才是极少的,很多士子从小苦读,几十年都难以考取进士功名,新教育要有很多门学科,这种情况下,又能奢求这些新教育下的孩子们拥有多么扎实的儒学知识储备呢?
他们岂不是更考不上功名了。”
“国公爷深谋远虑。”陆远颔首赞许:“是啊,既然要搞新教育,那就必须要给他们开一条向上的路,所以,本辅打算在几年后,在广西、湖广这两个搞教育试点的省同时推动新的吏治改革,也就是新的取材制度。
这一个省、几个宣慰司内部搞自己的一套科举制,同时逐步取消官员和吏员之间的鸿沟,凡是通过新科举进入衙门的统一称之为公务员,或者叫公员,没有通过也不是走传统科举获得功名者,在衙门司职的仍叫吏员。
吏员不可成为公员,而公员升迁是没有阻碍的,比如说一个县曹里的掌簿,他的仕途这不是终点,只要他能干出成绩、做得好,将来也能做知县、做知府,甚至走进文渊阁坐本辅的位置,非翰林不可为相的规矩同样也就破除了。”
徐鹏举是越听越心惊,最后更是额头渗汗。
这太大胆了,太大胆了。
这一步迈的那么大,陆远就不怕扯着胯吗。
还没等他说出质疑的时候,陆远又笑眯眯开了口。
“当然,本辅还是那句话,试点、试点,广西和湖广的情况咱们大家都清楚,王化不彰、儒学不昌,试点的阻力很小,实在不行就在广西和湖广先搞个十年八年,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说难听点,我大明朝有没有广西、有没有湖广那几个宣慰司,对国家都没有任何损失,本也就收不上几个税钱,国公爷,您说对吧。”
这里广西老表千万不要生气,广西这个时期的税赋不说和其他某个省相比,单比苏州,还不及苏州五分之一
当然穷归穷,咱们国家的土地一寸都不能少。
这只是和徐鹏举说的面汤话,不要过分解读,谢谢。
见陆远都这么说了,徐鹏举也只能无奈点头。
“太傅所言甚是,不过是取一试点罢了,好与不好的,又不影响国本。”
“那国公爷是愿意支持陆某了?”
徐鹏举又陷入沉默中,陆远也不催,只是笑眯眯端起茶碗细品,但一双眼死死盯着徐鹏举。
我要是不同意,陆远不会把我赶下车,让我自己走回南京吧?
徐鹏举低头看了看自己富态的肚子,做出了明确决定。
“太傅这说的哪里话,老夫一直都是最支持太傅的。”
这是个聪明人。
坚决不做第一个反对派。
你说卓时懋算不算反对派,一个小小的进士算个屁!
陆远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