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猎山庄的白天相比夜晚,人流量少了好几倍,这儿居住的本地人近几年越来越多搬迁至外地,外来短暂居住的旅人占据大多数。
西望是这个地方暗中的“王”,这个地方明面上本不应该形成小团体,但是他手底下巡逻的士兵是被默许的存在。
“西大人,一个月不见,您又年轻了不少。”
何广每月都会瞒着身边的人来此地赴约,就连出行的身份证明都是伪冒的。
西望举起手中的酒杯,含笑道“何广兄弟太客气了,你要的药我已经命人给你去打包了,本来今日想让你看一场表演,只可惜被某人给破坏了。”
“无碍无碍,那人最后的下场您满意就行。”何广知道西望欣赏的表演定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破坏了也好,省的他又得忍着恶心回去。
出于让西望心情好点好交谈的目的,何广提道“破坏了您好戏之人,恐怕也已经被您挫骨扬灰了吧。”
这是何广所知西望常用的手段。
可是令何广意外的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他注意到西望的拳头捏得很紧,脸色也十分难看。
那人莫非逃了?不应该啊,何广有些惊讶同时产生了好奇。
“不急。”西望突然笑着告诉何广“我不着急让他死,说起来,他似乎认识你。”
何广听后越发好奇西望所谈之人是谁。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何广看着我被两个士兵抬了上来。
休息了一个上午,我现在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要人扶着。
不得不说西望下的药还真猛。
何广看我的眼神从疑惑到惊讶——他认出我了。
作为何琪的父亲又那么宠何琪,何广自然关注过夜萨巴栝的天才赛。
“真神奇。”西望走到我面前捏着我的脸赞叹道“早上见你时还要死不活的样子,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恢复成这样,你真的是人吗?”
我偏头,挣脱他捏我脸的手,敢掐我?要不是我现在没啥力气了,我高低给他来两拳。
西望饶有意味的笑了笑,随后走到何广身边,右手搭着他的肩,说“我答应过这家伙给你们一个交流的机会。那就先借给你一个钟头,我相信你不会放跑他。”、
说完他就哼着曲,带着士兵上了楼。
何广目光跟随着西望上楼的方向感到不妙,西望这么开心,闪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在这里?”何广的语气中除了意外还有一些怒音。
何广自认为,闪不仅是夜萨巴栝未来的新力量,也是儿子何琪的朋友,尽管常听儿子说闪哪哪不好,但是看得出自己儿子现在是有拿闪当朋友的,就凭这些,他也不能让闪死在西望手上。
他来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应该在卡迪学院修行的闪会出现在西望的阁楼里。
“学生”和“达猎山庄”,何广都不曾想过将这两个名词放在一起。
他这样质问我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他眼里我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何大人,我们是第一次见,我先向你问声好。”我不失礼貌的打招呼。
他看到我身子摇摇晃晃后快速走近扶着我,并自言自语“这是……五品红莲?他竟然把这种药用在你这样一个学生身上!这是其他大国折磨重犯的特效药,哎……好在我现在身上就有解药。”
我摆手谢道“他已经给过我解药了。”
何广知情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能撑下来,难怪他那么高兴。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何广想要知道原因,他清楚卡迪学院很看重天才赛,而我又是天才赛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之一,按道理说卡迪学院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让我一个人到这鬼地方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这还真不好明说。
“前段时间,这里逃出一个人来找时大师寻求帮助,时宗昊老师比较忙,而我又恰好路过,认为自己学识不错就代替时大师过来瞧瞧状况,结果帮忙途中被西望抓了。”
我并没有告诉何广我和时宗昊的关系。
“你真是太莽撞了!你可知西望是何许人?得罪他,你可能有来无回!”何广听完后直接训我,然后又吐槽一句时师傅“时宗昊肯定不知道你是来这个地方,要是他知道你目的地是达猎山庄,现在怕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何许人?”我细品这三个字“那何大人,您为何会在这里?”
此话一出,何广突然沉默了,他看着我眼睛不经意间愣了神,他咳嗽一声道“我堂堂药都,自然是有要事才会在这里,现在主要是你怎么离开这里。”
他时不时挠头发,不免流露出一丝紧张感。
“何大人,其实我马上就能离开。”
何广没有回答我,他只觉得我是看不见希望才说这种天真的玩笑话,连他都没想明白的事,他不相信我能从西望手中顺利离开。
他认为我若是早有办法的话就不会受“五品红莲”的苦了。
我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目的没达到才一直停留在这里的。
“你知道西望在炼制一种新药吗?”我转移话题。
“只要我想出办法带你离开,那种药就不会用在你身上。”
他安慰我的样子反倒是让我怀疑他真是“始陨”的人吗?他的观念不像是能上那条“贼船”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西望下楼,何广心里才勉强闪过一个主意。
“何广,时间到了,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西望一边下楼一边通知他。
我是东西?我听出他在侮辱我。
“西大人,你说巧不巧,这孩子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
“嗯?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西望见何广拐着弯子说话,笑着提醒。
“我能不能……”
下一秒,西望原本笑着的脸突然阴沉,他的眼眸里闪过警告,对何广说道“不能。”
西望身上飘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何广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这唯一的可能性被西望拒绝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西望看出何广眼里的害怕,微笑着解释道“我炼制的新药名为‘重’,是一种用于人体的八品丹药,一旦成功,服用者将会脱胎换骨,而我也可以突破瓶颈,成为响当当的八品炼药师。如果他是你亲戚,那么这就是一桩大好事,你这亲戚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啊!我可警告你别掺和进来,这次不仅仅是上头交代我的特别研制,更是我个人的心愿。”
与此同时,他身后出现一个士兵,报告道“大人,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好,很好。”西望顺便让下人给我和何广一人准备了一杯茶道“新的表演就要开始了,二位对我而言都是客人,喝点茶然后随我一起去看一出好戏吧。”
当我和何广随西望走出阁楼,眼前出现的景象令我感到凄凄。
离我最近之人是一位面如刀削,面腮瘦到凹陷下去的人类,他安详的躺在地上,脖子往下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被,诸如此来大约还有十几个。
里面我不仅看见了老人,女人,男人,还有小孩……
当我反应过来这些人有可能是芋头他们的家属时,我内心何止是对西望的愤怒!更有对芋头看到这个情况时的担忧。
走出阁楼的一瞬间,风迎面吹来,不仅在我心里翻起巨浪,更是让我看清楚了西望脖子后面的图腾!
和羚羊族长腿部的图案一样,西望就是始陨的人!
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老大,如果太善,会有更多的恶趁虚而入”
翔子曾经告诫我的话回绕在我的脑海中。
西望和何广都没注意到的一刹那,我金眸中闪一股强烈的杀意。
在西望看向我时,我又快速恢复平静。
“这些人就是你放跑的那些人的家属,你既然这么想让他们团圆,我人善就成全你最后一个心愿。”说完,西望拿出一个魔法喇叭喊道“听好了,你们以为你们逃了就没事了吗?救你们的人在我手里,你们的亲人也在我手里,要想他们无恙,就乖乖到阁楼大门前来!”
这个魔法喇叭的声音能多向传导到每一个劳役的魔法收音机里。
魔法收音机是西望为了方便交代事情特意给每一个劳役安置的,西望特意嘱咐他们必须随身携带,所以这个消息不会有人听不见。
阁楼附近已经埋伏了大量士兵,一旦芋头等人出现就能一网打尽!
恐怕这就是西望想让我和何广看的新戏。
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不如意的西望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十秒内如果我看不见你们的影子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说完,西望拔出旁边一个士兵的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刀身离我很近,只够我喉结上下滑动。
“3……2……”
“住手!”芋头的声音传来。
西望闻声露出笑脸,结果在他看到芋头时又再次破功,因为芋头并不是从他们埋伏的方向走来,而是从阁楼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也就是说,他等了好久的人一直藏在自己眼皮底下?!
这是完全令他意外的事,因为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又不是瞎子,他们怎么可能藏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
“怎么会?”西望喃喃道“你们这么多人……”
对呀,这么多人怎么会瞒过所有士兵?不止是西望惊讶,其他士兵全都不敢置信的揉眼睛,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毕竟这几天的守卫力度比起以前只增不减。
西望想不通,哪管这么多?命令埋伏的士兵全部出来,反正今日这些人都会是死人!
阁楼内所有士兵在接到命令后全部冲出,围在芋头身后。
在西望看来这些逃犯已经被前后夹击,死到临头了。
“西大人,不对!混蛋西望!你祸害达猎山庄多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芋头看见自己的妻儿就在西望身后,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忍受。
“哈哈哈哈,笑话!”
不止是西望笑了,所有士兵都笑了。
现在的情况不论修为还是人数,明明是西望这边完全碾压才是。
何广则是偷偷的将我身子往后小幅度挪动,尽量远离那把靠在我脖子上的刀。
我也笑了,这何广在这关头竟然还在担心我的安危,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芋头不打谜语,直说道“我们在附近安装了炸弹。”
西望呵呵一声“我的人里面可不乏防御能力强的行师,你们就这点能耐还想要威胁我?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也没一个学乖,真是一群笨蛋。”
芋头自信的回应西望“普通炸弹当然无法伤害你,但你记得达猎山庄有一处被你禁入的柴房吗?”
“什么?”西望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相当凝重。
这是我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看他出现这样的表情,看来真被芋头说对了。
“有关柴房的事情我都知道。”芋头身后一男子站了出来。
西望一听,面色僵硬,瞪着眼睛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芋头身后那男子继续说道“既然你忘了,那我来提示你吧,因为你脾气不好,得罪过很多人,你害怕会有强者来此威胁你的地位甚至是你的命,于是特意非法购置了一批炸弹,这些炸弹最大能炸死行王等级的大人物。
知道炸弹的人全部被你杀死了,包括我的朋友。你千算万算没想到吧,你那捉摸不透的性格被他猜中了一次,算准了自己会在炸弹运输后被你杀死,他将这个秘密写在一处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
今天,这个秘密终于见了光!我要送你下去给我那朋友好好赔罪!”
“知道又如何,身首异处的表演你们又不想看。”西望忍着怒火示意芋头等人不要轻举妄动,他的刀下可还有人。
他西望在这达猎山庄称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一群底层劳役逼成这样。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的到来给了这群人机会。
他的余光往身侧轻轻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