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厄歌莉娅笑靥如花，原本紧紧攥着的湖光铃兰被她顺手丢到了原始胎海之中。
    手中的花没用了，期待的人已经到来，所以那朵由原始胎海之水塑造而成的花朵也该回到它待的地方。
    只见湖光铃兰被厄歌莉娅丢入原始胎海之中后，缓缓地分解，沉入其中。
    正如那颗因为等待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心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水面之下。
    “这一次，又有什么故事要讲给我听？”厄歌莉娅像往常那般，随手塑造出一张长椅，她坐在长椅的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身旁，对着苏南示意道。
    “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故事要讲……”苏南没有拒绝厄歌莉娅的好意，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没有故事啊……”厄歌莉娅明亮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些许，但是转眼间又变得闪耀起来。
    因为他的到来如果不是为了讲故事的话，那么一定是有着新的好事情要和她分享的。
    新的好事……一定比故事更加有趣吧？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苏南，眼睛好似天上的晨星，明亮得即使是之前勾画命运时所见的星海也无法与之比拟。
    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转移，苏南没有和她对视着。
    可是她的目光就好像磁铁一般，即使苏南再怎么想要转移目光，不与她对视，可是飘忽之间，却是难免与她相望。
    “我这次来……嗯……”深呼吸了一口气，湖光铃兰的幽香传入鼻腔，苏南侧过脸，看着一望无际地原始胎海说道：“其实是有想着把你给带出去的。”
    “……”闻言，厄歌莉娅微微一愣，却是听见苏南继续说道。
    “这片原始胎海还是太过于孤寂了……”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难免会感到孤独。”
    “孤独……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好像是被封印在一块巨大的冰山之中，明明有着自己的意识，却是什么都感知不到。”
    “没人交流……也无法交流。”
    “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所以……你愿意跟我离开这片海域吗？”
    “……”厄歌莉娅眼睑微微垂下，没有直接进行回答。
    她其实是愿意跟着苏南一起离开原始胎海界域的，但是如今的她虽然脱离了永夜宫殿的桎梏，但是这脱离不过是从一个黑暗的鸟笼进入一个新的、巨大的、蓝色的鸟笼。
    为什么那些纯水精灵的本体幻形会是长着翅膀的？
    因为那翅膀代表着她想要自由的意志和渴望。
    只是这么多年的禁锢，让她早已放弃了对自由的追求。
    她的一生就是一个工具，从诞生开始，就只需要负责做好压制原始胎海的生机这个工作。
    其余的，她都不被允许去想。
    如果她没有意识，没有思维的话，她并不介意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她有智慧。
    再冰冷与麻木的存在，只要有了智慧，那就会去寻找自己的方向。
    “我……”厄歌莉娅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裙摆，心情复杂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之后，她轻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苏南有些不理解，因为这自由近在咫尺。
    只要她轻轻地点下头，她就可以离开这片代表着生命，却没有希望的海洋。
    “我不想连累你……”她的声音很小，仿佛是在纠结，可是这声音却是如此的坚定。
    “我是被天空禁锢于此的囚徒……尽管祂们给予了我少量的自由，但是在天空的律令没有真正下达之前，我不能离开。”
    “如果你将我从这里带走的话，可能会因为我的原因而染上罪恶。”
    “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害了你这个唯一的朋友。”
    “对不起……”厄歌莉娅再次小声地道歉着：“辜负了你的好意……”
    “我……我有些事情要去做，先走了……”
    不敢去对视苏南的眼睛，她害怕从中看到失望的目光，所以她匆忙地站起身，身影于刹那之间消失在原地。
    她是原始胎海的心脏，尽管只是临时的心脏，但是在这里，她依旧是最伟大的神明。
    所以如果她想要离开，没有人能够阻拦。
    况且……就算能够阻拦，苏南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阻拦她。
    正如苏南的行事风格，只要不是潜在性的敌人，他对对方其实都抱着相当的尊敬的。
    尊敬对方的人格，尊敬对方的选择。
    所以苏南看向厄歌莉娅离开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复杂的情绪之中唯独没有厄歌莉娅最为担心的“失望”。
    “唉……”轻抚着自己的太阳穴，苏南微微有些苦恼：“不愿意离开就不愿意吧……”
    “我又不会强硬地把你带走……”
    现在厄歌莉娅躲藏起来了……嗯……嗯？
    感受着厄歌莉娅刚离开了没多久的气息再次接近，尽管没有在周围的视野之中看到对方，但是苏南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距离他其实并不遥远。
    只要他轻轻一个迈步，神术施展之下就能够瞬间出现在厄歌莉娅的面前。
    “这……”苏南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性格怎么和傻狍子似的……”
    “走都走了，还非要回来再瞅几眼……”
    盯~
    感受着对方又一次接近了些许距离的视线，苏南无奈一笑，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欸？”
    苏南消失后没几息的时间，厄歌莉娅忽然从暗中浮现。
    看向苏南离开的方向，她微微有些失望。
    说实话，虽然知道苏南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但是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多等一等。
    说不定这么等一下，她也就改变主意了说不定……
    “坏蛋……”
    小嘴微微瘪起，不知道为什么，厄歌莉娅感受到了些许不开心。
    “大笨蛋……”
    就在她这么小声嘀咕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按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我说……在背后骂人可是不对的。”
    苏南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厄歌莉娅的身边，一只手很是自然地放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有什么话当面讲就可以了，背后说可就有些不对了。”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揶揄，身形移动间，便是出现在厄歌莉娅的面前。
    他的目光就这么和厄歌莉娅对视着。
    “所以……想清楚了吗？”
    “要不要和我走？”
    “生命神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