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沾上黑孽火,对于沈渊城来说,既是磨难也是机遇,历经劫难,逢凶化吉,重新归来,爱人在怀,也算人生乐事。
两人在大土坑里抱着腻歪了很久,才从里面出来,当林阳一站在坑边上时,天边的霞光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即将迎来真正的黑夜。
考虑到沈渊城的身体情况,被黑孽火持续焚烧十天十夜,无论心神还是躯体都是巨大的损耗,即使已经醒来,身体仍旧需要休养,虽然沈渊城表示不碍事,但林阳一还是决定在石堡停留一两天,让他好好调理内息,等体内的黑孽火稳定一些,再继续历练。
两人在石堡里找了个宽敞的房间,其中一面石墙上修凿着几个嵌入墙内的石柜,中间是一套石桌石椅,靠近石窗边是一张大石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林阳一率先走进去,在里面转一圈,走到哪儿,清洁术就捏到哪儿,转眼间,房内的灰尘消失的一干二净。
男人拿出软垫、丝被、软枕,准备铺在石榻上,像之前一样,给他家的小崽子搭个舒适的窝,不料却被某人跑过来制止,并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
“让我来,你休息一下。”说着,林阳一也不耽误手里的动作,铺软垫,放软枕,铺丝被,一气呵成。
再抬头时,发现男人还站在身后,抱着手臂,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
林阳一眼神询问:“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有些危险:“师叔的身体虽然有所损耗,但不至于连铺个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语气,好比被自己媳妇儿嫌弃笨手笨脚不会干活的汉子,一股浓浓的幽怨味儿。
“我知道。”林阳一失笑道:“主要是想让你去换身衣服,铺床我来就行。”
闻言,沈渊城这才低头打量自身,玄色劲装布满灰尘污渍,掩去原本月光般的光华,到处都是烧灼残破的痕迹,连袖子都缺了一个,刚醒来时光顾着安慰少年,眼下才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与流浪汉一般无二,难怪被小兔崽子赶着去换衣服。
见男人还杵着不动,林阳一干脆走过去,额头抵着男人坚硬笔挺的背,双手推着结实的后腰,像头小牛似的把人给顶出门外,边走还边说:“快去吧,石堡里的房间不少,随便找个地方换就行。”
男人斗不过小蛮牛,一脸无奈的出了房间,去找地方换衣服。
男人走后,林阳一回到石榻边,考虑到荒地昼夜温差大,又拿出一张丝被放到石榻上,打算晚上一人盖一张。
捣鼓完睡觉的地方,接下来开始捣鼓自己,在沈渊城被黑孽火吞噬的时间里,头几天林阳一一直在想办法灭火,后来又一直在角落里守着,一刻也舍不得入睡,生怕一觉醒来人就没了,压根没心思想其他,更何况是换衣服。
如果说,沈渊城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那他就是一个十天不曾打理过自己的懒汉……
想到这儿,林阳一反手拿出一身新衣服,打算也给自己换一身干净的,不料这时,石堡内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叫他过去。
掌心的衣裳出现片刻,又被主人收回,林阳一提步走出房间,依着声音寻去,接连找了几个房间,终于看到男人的踪影。
这里貌似是一间盥洗室,有一口大池子,并非一般的浴池那般嵌入地面,倒像在房间里放上一块很大的石头,掏空内里,修凿打磨成圆滑的浴池,整体呈现椭圆形,占据大半个房间。
此时的浴池里面蓄满了水,水面上蕴起层层热气,像一个天然的温泉。
将他唤来的男人正泡在热水里,身体靠在浴池一侧,仰着头枕在光滑的池边上,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结实的肌肉层层分明,每一寸都是力量的象征,一半掩在水下,另一半映入了林阳一的眼中,让他忍不住眼热几秒,恨不得借几块过来,安在自己身上。
刀削斧凿般的下颚连着性感的脖颈,由于姿势的原因,喉峰异常明显,突起的线条犹如一座巍峨险峻风景秀丽的高峰,让人久久移不开目光。
乍然间看到这一幕,林阳一脚步微顿,身体停在石门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出去。
察觉到他的到来,男人立即睁开双眼,坐直壮硕的身躯,一条修长的手臂探出水面,肌理清晰可见,宛如惊心雕刻的石塑,随意的搭在浴池边上,朝门口处略显僵硬的少年说道:“来泡一会儿,很舒服。”
很正经的语气,但林阳一总感觉热气缭绕中的男人似乎比平常多出一股摄人心魂的气息,像一条阴鸷冷血的毒蛇,即便意识到它的危险,但又控制不住被其深深吸引。
于是乎,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出现在浴池边,一只不受控制的爪子已经伸进浴池里玩起了水……
这个房间他不是第一次来,之前搜索石堡,企图寻找灭火线索的时候来过,上下左右前后都是石壁,除了一个石门,里面只有一口空荡荡的池子。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水?”
男人姿态闲暇的靠回去,神情放松的说道:“用召水符。”双眼看着池边玩水的少年,又问一遍:“不下来泡会儿?”
看他这副姿态,林阳一自然心动不已,当即准备脱衣服进水,男人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等待着美妙风景的展现。
不料下一刻,少年突然拎着脱下来的腰带,笑着向他缓缓走来,沈大峰主突然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猝然涌上心头。
不多时,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双眼被被系上腰带失去陷入黑暗的同时,耳边附上一句清冷的警告声:“等我进去之后再摘下来……”
“……”沈大峰主表示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受到如此憋屈的对待,第一次在人头蛛洞窟里,偏偏他不能反抗,生怕小崽子跑了。
窸窸窣窣的解衣声在耳边响起,片刻后,浴池的另一侧响起水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可以摘了。”
获得准许,男人抬手扯掉腰带,与对面的少年遥遥相望……
两人之间相隔数米,一东一西,林阳一选了一个距离男人最远的位置泡着,全身上下只有一颗脑袋和一截雪白的脖子露在水面上。
在升腾的热气中隐约发现,少年的脖子上系着一根深灰色的编织小绳,还有大半截淹没在水中。
男人的眉头皱了又皱,内心更是郁闷不已,随后又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意的问:“跑这么远做什么?”
热水滋润着每一寸肌肤,为水中的两副躯体驱散疲劳,林阳一像男人一样悠闲的靠在浴池边,脸带笑意的说道:“因为你现在看起来不像人。”
沈大峰主:“???”
少年毫不闪躲,双眸直视着男人,无畏无惧道:“你现在看起来像极了豹子,长着利爪和尖牙,目露凶光,旁人一但发现,退避三舍都来不及……”
特别是现在的模样,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尽数散落,被主人随意拨弄至脑后,蕴含力量的双臂向两边伸展,一左一右,搭在浴池边上,像一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周身尽显狂放之姿,俯视着底下辽阔的领土。
无论是隐藏在水下的身躯,还是那张侵略性极强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像一只丝毫未经驯服的黑豹,带着天生的属于凶兽的野性,旁人远远的瞥上一眼,心中都会忍不住发寒。
当然,对于林阳一来说,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在于……他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算不上十分明显,身体虽然结实,但和强壮二字绝对搭不上边。
光是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都比他那层小腹肌明显,过去一对比,自己肯定被碾成渣渣,坚决不能过去!
这时,男人突兀的笑出声:“黑豹?”目光十分肆无忌惮,在少年被热气晕染到白里透红的脸庞和脖颈间流连,声音显得有些幽沉:“那你知不知道你像什么?”
少年双手往后一摊,像男人一样搭在浴池边上,两道不羁的目光在浴池上方发生激烈的碰撞,滋生出无形的电流火花。
这对师叔侄此时的姿态,好比各自盘踞一方的强大领主,正在进行一场正式且严肃的交谈。
少年领主嘴边带着痞笑,或许是身居高位的原因,说话异常狂傲,丝毫不见往日里的谦逊:“我自然是传说中令无数少女倾心的大帅哥啊……”
“这话不假。”男人先是肯定他的说话,声音却异常暗沉,目光犹如附骨之疽,时刻缠绕在少年身上:“但师叔认为,此时的你更像另一样东西……”
少年领主讪笑一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什么东西?说出来听听。”
“你现在更像一把钩子,一把勾人心魄的钩子……”男人的目光突然变得热切起来:“如果你再不过来,师叔可就要被你勾过去了……”
说着,男人就像被妖精摄取了心魂的傀儡一般,缓缓起身。
“等等!”少年立马从领主变成小弱鸡,“你别动,我过去!”
池水一直被男人用黑孽火烧着,维持在一个极度舒适的温度,水面上雾气缭绕,乃至整个室内,都有些视野朦胧。
他不敢笃定男人身下有没有穿着里裤,这么大咧咧的走过来,万一看见些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还不如让他游过去!
碾压就碾压吧!
对此,男人乐见其成,重新靠回池边,目睹少年像条灵活的鱼儿似的游到身边。
男人伸出手,想将少年拥入怀里,不料被少年一把抓住,摁回水中,随后手臂一伸,搭在男人的肩头,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
沈大峰主抿了抿唇,内心有些复杂,良久无言,最终只能暗道一声:这小兔子崽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主动靠在他怀里?
由于男人的身躯较为高大,几乎比少年大上一圈,少年要想将手搭在男人肩膀上,不得不露出大半个胸膛。
少年的肤色随了母亲,生得十分白净,肌肤在水流的映润下越发白皙光滑,男人不动声色的瞄了几眼,发现少年胸前挂着一枚冰蓝色的吊坠,形如貔貅。
沈渊城:“这枚吊坠是……”
小崽子好像一直戴在身上。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少年从小弱鸡变回之前的领主,一手拥着“大”美人,一手拿起挂在胸前的貔貅吊坠,展示给“大”美人看。
男人接过貔貅,指腹摩挲着雕工精细的貔貅,由极品灵石雕刻而成的挂坠,内里蕴含着浓郁的灵气,除此之外,还探到一层无形的枷锁:“这只貔貅吊坠上被下了禁制……”男人的语气十分笃定。
“怎么会?”少年猛地抬头看向男人。
这枚貔貅吊坠上刻着楚兰欣的“欣”字,对他娘亲来说应该意义非凡,他也曾试图研究过,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因为道行不够高?(ー_ー)!!
男人先是伸手捏了一下眼前那张惊讶的小脸,继而缓声说道:“这或许不单单只是一块吊坠……”
“难道还有其他用途?”脸上诧异的神色尚未退却,少年又急切的追问:“快告诉我。”
男人抓住某人躁动的爪子:“具体作用得解开禁制才知道。”
禁制与结界既存在相同之处,又存在差异,其他方面不论,就破解方式而言,结界可直接暴力突破,禁制却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禁制与结界一样,可直接暴力突破,但有一部分却需要特定的咒术,方能成功破解,这枚貔貅吊坠上的禁制显然属于后者。
如果是前者,受到灵力冲击,即便无法突破,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反应,他刚才试着用灵力直接破解,内里的禁制没有丝毫回响,像一座无知无觉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