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垂眸,是不是小姐已经甩他脸色了?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活,来到了檀木架前,开始净手,不知道搓了多少遍。
一想到方才被他拉过自己的手,她让秋溪给她找块香胰过来,又不停的搓洗了几遍,又换了几盆水。
直到秋溪关心的提醒:“王妃,你的手都搓红了,面团有那么难搓洗吗?”
她才接过春溪手中的锦帕,又换着帕子擦了好几遍,才觉得把那脏物洗干净了。
几个丫鬟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如此,室内又陷入了无端的沉默。
苏冰尘知道这厮不打算走了,她得去把药粉藏到身上,必要的时候就送他一包粉末。
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和他每待一刻都觉得压抑不适,就连空气都变脏了。
见她依然没有理睬他,只管干自己的活,东方玄夜剑眉微拧,心里怄了一堵气:
“王妃,前些日子,你在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是不是出去过?”
闻言,苏冰尘的药包瞬时掉在了地上,他发现了?
不会的,那日她换着小怜的行装,应该没人注意到她。
她匆遽的蹲下去捡药包,谁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先她一步,拾起了地上的药包。
东方玄夜拿起药包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
一双眸子黑漆漆浓重如墨,盯着她的双眸,带着审视和疑惑。
苏冰尘双瞳微闪,很快压下心里的慌乱,旋即露出一抹清美的妍笑:
“这…这个是驱蚊粉末,锦满院地处东北边,一到刮风下雨就会潮湿,滋生了不少蚊虫。”
她快速的拿走了他手中的药包,出奇的是,东方玄夜竟然没有拒绝。
她哪里知晓东方玄夜已经在她明丽巧笑的容颜下加速了心跳,耳根有些泛红。
久违的笑容……
深邃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薄红泛着水润的樱唇上,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
他含着参片送入她的嘴中,撬开她的小嘴,那柔软的触感,和甜美的……
见他失神,她以为他怀疑她了,镇定的解释道:“王爷,那段时日妾身一直在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并没有出过寒音寺,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东方玄夜有点失措的回过神来,掩鼻轻咳了一声:“本王前几日听到李将军说,她的夫人好似在秦国公府的门口遇到了你?”
苏冰尘确定那日戴着帷帽,没被人认出,而且那日她也没见到李青甫的夫人韩子珍。
以前的宫宴上,因为李青甫在东方玄夜的手下当差,韩子珍做为他的夫人,自然想和夜王妃拉拢关系,所以一来二往便相互认识了。
苏冰尘知道东方玄夜是在试探她,她回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抬眸望向他,没有半分慌乱,故作疑惑的道:
“妾身一直在寒音寺,没出过寺门,又怎么会去外祖父家?”
东方玄夜垂下了眼眸,俊美如玉的面颊上投下两抹淡淡的阴影,掩住了眸中的思涌。
“那可能是李将军的夫人看错了吧!”
“莫九!”
莫九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
“王妃,你把驱蚊粉拿给莫九,他会派人去锦满院各角落洒一下。”
苏冰尘:“……”
莫九躬着身笑问道:“王妃?”
————这厮是发现了?
苏冰尘在心里咬牙切齿,不想拿出来吧,这厮定会起疑,拿出来吧,这厮今日若是不走,她难不成真的要……
想到那,她双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秀眉差点皱成一道沟壑,不情不愿的从袖兜里掏出了药包。
东水玄夜目若古井的双眸划过不明意味的波澜,莫九双手接过她手上的药包,又看了一下自家王爷。
似乎明白了什么,“奴才这就去安排人撒药粉。”
苏冰尘怕莫九把药粉掉包了,她咳了几声,喊来春溪和秋溪:
“春溪,你和秋溪一起和莫九大人把药粉撒在院里的各个角落驱蚊,记得都撒了,蚊子才不会滋生。”
秋溪没听清楚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以为真的就撒个驱蚊粉。
但春溪见自家主子那神情,不似以往,又觉得一点驱蚊粉而已,为何要她和秋溪都去帮莫九?
她也捕捉到了什么,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帮莫九大人。”
东方玄夜眉峰涌动,一双凤眸漆黑如墨:
“莫九,明日再安排些人把锦满院的杂草除一下,还有,告诉容林,该给锦满院添置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诺!”
苏冰尘心里憋着一窝火,心疼她那一包特制的嗜睡药。
只要一撒,东方玄夜就可以躺尸在地板上,嗜睡一晚上,就算外面响起惊雷,也吵醒不了他。
可惜只有一包,因为不能出府,没法买到更多的药材。
这点药粉还是那日在冷苑角落找寻了几棵药草碾末而成。
等她明日出府了,一定要多采买些药材,再配制多点粉末防身才好。
“王爷,锦满院再添置多少东西,也改变不了下雨积水的弊端。”
既然他都提到了要布置锦满院,她何不把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呢?
还可以营造一种假象,让他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如此,你就搬到主院与本王同住,锦满院本王再命人重新修葺一番。”
东方玄夜语气悠长,眸光深邃而不自知,就连完美清冷的五官都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此时的他说成俊美如谪仙也不为过。
放在前世,苏冰尘定会被这副美得人神共愤的俊颜吸引得粉面含羞,心脏加速。
而今,苏冰尘不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汗毛都倒竖了,淡漠的别过脸去。
不想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凝望着,那样让她很不舒服。
“王爷,你的生辰宴马上就到了,此时不宜动土,明日让容管家把院子四周的墙角垒高一些就好。”
东方玄夜见她转过脸去,心里一滞,有什么在心里破土而出。
‘休对故茶思,且将新人替。’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今生和梦里那句魔音反复在他心里交替叠加,辎若千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抗拒他,虽然他很不想去怀疑这点,也不愿意去相信,但,她的种种表现,已经表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