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东方玄夜,尹千凰轻悦的面容有一丝微凝。
垂下的眸子,似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心事。
这令东方玄羽心里没来由堵了一股滞气。
原本听了逐影的叙述,他觉得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所以想来亲自听她解释。
可看到她似乎不想谈及这个问题,他的脸色随着心里的那股闷气浮现一层薄寒。
眸子里的光亮也是晦暗不明。
再抬眸,尹千凰双眸清澈如秋水入泉,率直地道:
“那日,逐影和香岚他们都在。”
意思告诉他,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她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他。
她当然不会认为东方玄羽是在意她才会有此一问,而是知道他在意的是羽王府的名声。
见她如此坦荡大方,并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脸上的那层薄寒慢慢消散了一些。
可一想到她方才的神色,明显藏着什么,他手中的玉盏不知不觉又握紧了一些。
她与三皇兄,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不想去深究什么,但她名义上是他的王妃。
不想听到外面传出有关她与三皇兄的谣言,毁了清誉和名节。
也不想给羽王府招来闲言碎语。
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里,届时,就算他不想和离。
父皇也可能一道旨意废了她的羽王妃头衔。
“三皇兄特意与本王谈及了此事,不知王妃如何看待此事?”
尹千凰一听是东方玄夜故意借此事来嘲讽东方玄羽,她衣袖下的手指潜意识收紧。
东方玄夜这个男人,真是阴险刁猾!
是见她摆了他一道,所以想借此机会报复她?
好让东方玄羽对她心生厌恶嫌弃?
她压下心里的怒火。
“王爷,您不会看不出他的用心险恶吧?姬少主难道没告诉过您,那日在寒音山,他是如何设计想夺走妾身手里的凤凰血泪?”
东方玄羽当然能看出东方玄夜的别有用心,但,他与尹千凰之间似乎隐藏着他看不透的秘密。
这才是令他很滞烦的原因。
他也不明白,这股莫名的郁烦从何而来。
仅是因为尹千凰是他羽王府的人?
是他的王妃,所以才会觉得东方玄夜试图沾染他的所有物,才引起来的反感和烦闷?
应该还不至于吧?
想不明白的事情,令他识海里裹着一团复杂的纷乱。
压着他某根神经线,心绪也跟着收紧,似乎从未有这般感受。
“王妃,关于你的过去,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已是羽王府的人,本王自然是信你。”
一语双关,提醒她嫁入了羽王府。
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羽王府,不能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另一方面,说信任她,这份信任多少掺杂着,她为他冲喜和去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的恩情。
尹千凰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无论他如何想,只要他相信她,这就够了。
尹千凰绽放一个发自内心的明媚浅笑,梨涡浅显:“多谢王爷的信任。”
与他能这般相处,也不错。
无关情爱,等时机一到,她便抽身离开。
东方玄羽眉心拧结的那缕忧烦终于完全被这真诚的明丽笑容,驱散得无影无踪。
忽地觉得,与她相处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和恼心。
这种感觉,挺好的。
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没有戏本子传唱的那种鹣鲽情深、柔情蜜意。
也能相敬如宾、和平相处,岁月静好,也不错。
待东方玄羽离开后,百灵和喜鹊轻轻地进来了,两人都在观察自家主子的面色。
“百灵,方才王爷出去的脸色是好看的吧?”
喜鹊不敢偷窥王爷,百灵更加不敢。
“咳咳……王妃,您和王爷谈得还好吧?”
尹千凰身心都很愉悦,没感觉与东方玄羽相处起来有压抑成分。
也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更不需要去迁就他。
这种相处方式,没有给她增加多余的烦恼,还不错。
她爽朗地回答了三个字:“还不错。”
喜鹊和百灵环望一眼,两人眼里都察看到了绚烂的火花。
“那王爷……今晚,是不是会…宿在含琼院啊?”
“啪哒。”
尹千凰手上的茶盏盖子蓦地落在了台几上,划出一个晃晃荡荡的圆圈。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她嘴角忍不住抽抽,也不知这丫头整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说的还不错,是与东方玄羽友好的相处方式,她来一句……
……
翌日,小怜把王妃进宫要穿的衣裳拿了过来,吩咐百灵、喜鹊。
定要把王妃打扮得漂亮精致,羽王殿下很快就会在王府门口等候王妃。
小怜原本想亲自帮尹千凰梳妆打扮,但碍于她用惯了身边的贴身丫鬟,便退出去了。
喜鹊手忙脚乱,百灵还好,她其实也着急。
但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慌,赶紧伺候主子,不要让王爷在门口等久了。
半个时辰后,尹千凰走出了院子,小怜在院门口等着。
“王妃,王爷已经在大门口了。”
“廖管事已安排了马车。”
“小怜姐姐,王妃进宫奴婢能跟着进宫吗?”
按理是不能跟着的,但王妃坚持让跟着,也不是不可以。
“喜鹊你和百灵在王府,我带上小怜便好。”
前世的她,只感觉到宫里的压抑和沉肃。
还是不要带上喜鹊和百灵了,春溪跟着她进宫吃了不少苦。
这世的公孙妍还没被人发现用九阴膏,也没有被禁足。
说不定一进宫就能碰上她,只不过她不是任她搓捏的苏冰尘了。
“奴婢遵命。”
……
王府大门口,东方玄羽一身绯色绣着黑金线的四爪蟒袍。
脚蹬金线皂靴,头戴束发嵌宝白玉冠,英挺玉树,气度潇洒,丰姿俊美,尊贵不凡。
尹千凰一袭红衣如火的裙裳,纤腰玉束,风姿绰约。
灼灼其华,动是明媚夺目,静是高洁如月,清雅若风。
东方玄羽那张恍若天神的容颜在看到自己的王妃向他走来的那一幕,绯色薄唇微扬了一个若现的弧度,负手在后的手指微蜷。
“妾身见过王爷,让王爷久等了。”
他收回视线,恢复那一贯的慵懒又似是而非的疏离神情。
“无妨,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