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鸣人低声重复了一遍,皱起了眉头:“可是……虽然朝露你说我像是在讨好你,但我喜欢你才会这么做的啊。”
“唔,那我这么问你吧。和我在一起,鸣人有没有觉得尴尬、不适应、不自在?”我平躺在他的外套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看着被层层树冠掩映着的天空:“想到我,鸣人是觉得痛苦、疲惫、倦累更多,还是觉得我让鸣人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感觉舒服、安心、平静?”
鸣人也学着我平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
“我觉得……很平静。”
“说的太省略啦!再详细一点嘛。”我笑道:“宁次和我爱罗也是……我本来还以为他们喜欢藏着掖着,结果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不擅长也不能这么放弃,就当是修行,多锻炼锻炼也好啊。我现在天天都逼着宁次和我爱罗多说话。”
鸣人于是明显努力的搜刮起肚子里的词语:“真的很平静……在朝露的身边,感觉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但一定要说的话……”
我鼓励道:“嗯?一定要说的话?”
“一定要说的话,想到朝露不知道能不能一直留下来,就会感觉焦躁不安。”
“我很高兴能对鸣人这么重要,但是,为什么如果我离开,鸣人就无法接受?”
“因为我喜欢朝露啊!”
“那鸣人的喜欢意味着什么?要怎么做才算是喜欢?”
“喜欢就是,两个人是世界上最最默契,感情最最好的人。和对方在一起,要比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快乐。比起和别人在一起,只想和对方在一起。”
“那我不在身边就焦躁不安,会不会是因为,鸣人只是不想孤身一人呢?”
“才不是!我也会和鹿丸、会和卡卡西老师、会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在,我都无法忘记朝露。我总是想着朝露……”
“我不在,鸣人就无法获得幸福吗?”
鸣人偏过头来看着我,斩钉截铁:“嗯!如果朝露不在我身边,我绝对无法幸福!”
我也偏头看向他:“不要把任何人看得这么重要……鸣人,你的幸福绝不会在别人身上……能让自己幸福的,只有你自己。”
“……”
“鸣人怎么想呢?”
“我在想……一方面我相信朝露是为了我好,是关心我,但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的想,朝露是不是想摆脱我。”
“摆脱你?”
“说什么自己最重要,说什么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不需要追逐别人,我的幸福绝不在朝露身上……就好像朝露在拒绝我。朝露,你有这样的想法吗?”
“没有。我从没想过断绝和鸣人的羁绊。”我干脆道:“我只是担心,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幸福太脆弱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鸣人也能幸福啊。”
“朝露为什么会不在!?”
“……因为,你看,目前来说,我肯定会长时间待在雾隐村,而鸣人在木叶……对吧?我们连见面都很难,更别提在一起了。要是无法见面的时间,鸣人一直为此痛苦的话,那也太可怜了呀。”
“但是只要我知道朝露的心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忍耐的!”
“需要忍耐的话就绝对不能算幸福吧!”我有点头疼的弹了一下鸣人的额头:“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现鸣人你这么固执。”
虽然被我弹了额头,但鸣人没有生气,反而捂着被我弹过的地方,嘿嘿傻笑起来。
“算啦……”我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说的事情,已经都说完了。不过我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想改变的话,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鸣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连忙道:“朝露说的很有用!我以后一定更看重自己!别人的认可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
“你得发自内心的意识到这样做对自己不好,才能改变的。”
“我会仔细思考的啦!”
“真的吗?”我很怀疑鸣人究竟能不能发自内心的认同我说的话,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抱歉了,突然跟你长篇大论说这么多,是不是有点太像说教啊?在雾隐村的时候,也有人说我很自以为是……我反省过自己,但还是不大能确定是哪里让他们觉得过于傲慢……鸣人有觉得吗?”
“完全没有!朝露跟我说这么多话我超级高兴!居然会有人不喜欢朝露!雾隐村也太奇怪了!”
“哈哈哈哈,毕竟村子里人很多,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我啊。再不斩先生上位的方式,至今为止仍有许多人不能接受,对我那个称号感到厌恶的人也有……毕竟洞察人心和操控人心只有微妙的不同。”
我顿了顿,“但是,也多亏了他们,我现在学会怎么和讨厌我的人相处了。我以前总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总是觉得被人讨厌就说明我这个人有瑕疵,好像不修好就会报废似的。但白说,看着他们明明厌烦我却不得不忍住情绪,恭恭敬敬和我说话的样子,不是很有趣吗?”
“朝露现在已经不害怕被人讨厌了吗?”
“唔……发现自己被人讨厌,当然还是会有些冲击。但已经明白被人讨厌没什么好在意的。”
“朝露,感觉变得很坚强了呢。”鸣人笑了起来,“小时候的朝露,总是让人很担心。”
我有些惊讶:“我小时候吗?”
“是啊,那时候的朝露就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感觉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信,坏人好像能轻而易举的把你拐走,所以我心想,我一定要挡在朝露面前,好好保护你。”
“……小时候,我怎么感觉明明是我更担心鸣人呢?”
“才不是呢!不信你去问鹿丸,小时候绝对是你更让人担心啦!”鸣人移开视线,“但是现在,朝露成熟了好多,懂得了好多事情,会对我说,‘我觉得这样的鸣人不行’了。”
我觉得他的语气不大对,连忙坐起来想去看他的脸观察他此刻的表情:“我说的话才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鸣人抬手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鸣人……”我有点吃惊和担忧,轻轻的俯身靠近他:“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但他控制不住的抽了抽鼻子。
我更担心了:“你哭了吗?”
我握住他的手腕想拉开他的手,但是鸣人握紧了拳头跟我角力。
我只好放手,有些无措的看着他躺在我的面前。
“我不是否定你的意思,我只是看着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的样子很着急……!鸣人值得更受重视的对待和更好的生活啊!”
但我看见有一滴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去,顿时俯下身去,抱住了他。
我的脸靠在他的胸前,难过道:“鸣人难过的话,我也会很难受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鸣人又吸了吸鼻子,终于放开了挡住眼睛的手,我连忙撑起身体看向他的眼睛,果然已经眼眶红红的了。
我忍不住心疼的蹙起眉头,轻轻抚摸他的脸,低声道:“那鸣人是因为什么难过?”
“我是因为……觉得……我对朝露变得好不了解。朝露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思考这些、朝露都经历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朝露好像已经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我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跟你去同一个地方,我觉得很痛苦。”
“……”
我收回手,坐直了身体看向他,一时心头五味陈杂,说不出话来。
鸣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他盘腿坐在我对面,低头揉着眼睛,感觉有些羞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忍住……可恶,我都这么大了,还让朝露看见这么丢人的样子……”
我伸手抱住了他。
“才不会丢人。鸣人会在我面前哭,我觉得很高兴。”
“诶?为什么?”
“因为在外人面前决不能暴露的脆弱一面我却能看见,不正说明我对鸣人来说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鸣人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小孩子一样嘟囔:“朝露不会觉得男人哭很逊吗?”
“我没见过多少人哭啦,但是鸣人哭的时候,怎么会觉得你很逊!心脏都像是被揪起来了,怜爱都来不及了。”
鸣人猛地伸手也抱住了我:“我也是!朝露哭的时候,我觉得只要你能高兴起来,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
“嘿嘿……”我蹭了蹭鸣人的耳朵,“太好啦,虽然这么久没见,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鸣人。”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朝露!虽然也担心过,朝露会不会变了呢,但果然还是喜欢你!”
我抬起头来,想确认鸣人的情绪,却忽然对上了他带着笑意望来的眼睛。
那双蓝色的、无论何时都直率澄澈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却因此更为明亮。
他忽然有些怔怔的朝我靠近,我下意识抬起手来,挡住了他的嘴巴,微微一愣:“鸣人,你想干嘛?”
“咦?”鸣人回过神来,突然涨红了脸:“啊,不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是,就是莫名其妙的很想亲你!”
我愣了愣,忽然一只手握拳,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一敲道:“啊,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和鸣人一直在一起的办法!”
鸣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嗯?什么?”
“只要鸣人和我同路,我们一起努力做同一件事情,我们的心不就一直在一起吗?”
“好啊!”鸣人道:“朝露想做什么?”
“我之所以要到草之国来,是因为得到了情报,明天晓组织的成员之一,赤砂之蝎会来这里和他的部下碰面。我们一起伏击他吧。”
“哦哦,雾隐村要对晓组织反击吗?因为晓组织先对我爱罗出手了?”鸣人说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嗯?蝎……?他是砂隐村的叛忍吗?”
“怎么了?”
“千代奶奶的孙子,好像就是蝎。”
我一愣:“诶?”
“她之所以来援救被晓抓走的我爱罗,好像就是因为赤砂之蝎是晓组织的成员。而且,赤砂之蝎的父母,她的儿子儿媳,好像是死在卡卡西老师的父亲手里……关系真的很复杂……”
我若有所思:“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她知道我们的目标是赤砂之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是啊。总觉得,不管是让她和自己的孙子再战斗一次,还是让她看着孙子死在我们手里,都太残忍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鸣人,这对我很有帮助。”我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绝对不可以再告诉别人。”
“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好啊!”
“其实我现在,右眼看不见了。”
鸣人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嘘,嘘!但是问题不大,我可以修复的!”
鸣人怒道:“是谁做的?!是宇智波鼬做了什么吗?在你控制住他之前,和他战斗时伤到了吗?”
“不是,这是救下我爱罗所用的瞳术必须付出的代价。”我道:“扭转生死,这已经是很轻微的代价了。而且,只要找到佐助,我就能重新得到一只完好的眼睛。”
“佐助?”鸣人一愣,“他能治好你的眼睛吗?”
“确切来说,是你和他两个人一起。你们两人缺一不可。你们的查克拉汇聚在一起,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可以创造生命。之前我不是在你面前砍断了手臂吗?现在手臂之所以完整,就是因为我用你们的查克拉,自己创造了新的。”
尽管这件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鸣人立刻接受了:“需要我的查克拉吗?为什么啊?和九尾有关吗?佐助又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是宇智波的族人?但是没问题!不管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啊,鸣人这边的已经够了啦。所以现在只缺少佐助那部分的查克拉,我就能重新创造出左眼。然后,我想把另一只眼睛,和卡卡西老师的眼睛交换。”
“咦?”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通过与血缘关系亲近的人交换,有几率可以变异成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普通的万花筒写轮眼使用会损耗视力,但永恒万花筒就不会。我原本双眼都是永恒万花筒,但创造出来的新眼睛,大概只会是普通万花筒。而与我有血缘关系的眼睛……鸣人,从生物学上来说,我是卡卡西老师的同伴,宇智波带土的孩子,如果我能和带土的眼睛交换,就有可能重新觉醒永恒万花筒。”
平时任务说明稍微长点就会不耐烦的鸣人,这一次很认真的听完了,“原来如此!”
“但是,卡卡西老师没有宇智波的血脉,他更换了 我的写轮眼,大概也无法觉醒永恒万花筒,所以我会直接把我另一只完好的永恒万花筒交换给他。”
“!!”鸣人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卡卡西老师越强越好。击败蝎后,我也不会把它带回雾隐村,我会把它交给勘九郎……我认为各村都需要加强力量。又或者……”我看着鸣人,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我和鸣人你交换一只眼睛?我把我的永恒万花筒给你也可以。”
鸣人突然定定的望着我。
但我又紧接着否定了:“不过……不行啊……那是带土留给卡卡西的眼睛……我不能夺走……不然带土肯定会生气的……”
“唉……”见我改变主意,鸣人失落道:“我刚才还在想,朝露脸上如果有我的一只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就是会有一只眼睛变成蓝色吧?”
“外表看起来可能只有这点变化,但一想到,我有一只眼睛在朝露身上,朝露用着我的眼睛……就,就感觉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嘿嘿,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我不大能明白:“唔?”
“没什么,没什么!”鸣人又道:“可如果你用你现在这只永恒万花筒换走卡卡西老师的写轮眼,那么你新创造出的眼睛,不就没办法交换,只能是普通写轮眼了吗?那使用的时候,不就会损耗你的视力?还有谁可以跟你交换?佐助呢?”
“佐助和鼬交换眼睛血缘更近。他们的眼睛是可以匹配的。再说了,人不可以这么贪心啊,有一双完好无缺的眼睛已经是很好的事情,总想着要一双永恒万花筒可不行。”我笑了起来,“没事的,鸣人,总会有办法的,但我需要你帮我完成这一切,可以吗?”
“打败蝎、找到佐助、帮你说服卡卡西老师换眼睛,对吧?不过,我本来也在找佐助,所以第二件事,原本就是我们一起在做的!”鸣人顿了片刻,又道:“但是,原来朝露和佐助,离开木叶后并没有联系吗……”
我无奈道:“大蛇丸的据点非常隐秘,他们最近几年也非常低调,很难找到他们的活动痕迹。”
“虽然这么说不大好,但我有点高兴……我……偶尔会想,会不会朝露你和佐助离开木叶之后,仍然在一起,只有我被你们抛弃了呢……”
我正想安慰他,但不等我说话,鸣人已经元气满满道:“好!!我已经找到朝露,而且和朝露站在一起了,佐助也一定没问题的!”
我也笑了:“嗯!一定没问题的!鸣人超可靠!超厉害!超级值得依靠的!”
“太好了!不管朝露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困难,都来找我吧!我一定会帮忙的!”
“有鸣人站在我这一边,不管什么事情都绝对可以做到的!”
“朝露——!!”鸣人看起来又要哭了,他张开手臂,又紧紧地抱住了我:“这样我们就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了,对吗?就算以后你在雾隐村,我在木叶,但是,但是……我们的心依然会在一起,永远是同伴,对不对?”
我也抱住了他:“嗯。是的!”
鸣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到了鼬老师的身边。
鼬老师看起来没什么想说的,但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
“鼬老师……朋友之前表达歉意,可以用接吻的方式吗?”
我第一次看见鼬老师脸上露出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的表情。
“什么?”
“就是嘴巴。”我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接吻这种事情,朋友之间会做吗?”
他皱起了眉头:“不会。谁告诉你会的?”
“不会吗?无论如何都不会吗?”我反复确认:“以前有一个朋友亲过我,书上说,那是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可是我们分明又不是恋人。我实在想不明白,只好猜测,那是不是表达歉意的一种办法呢?但是……这些年来,我看了好多好多书,都没有写过这种事情。”
“是男生吗?”
“是的。”
他干脆道:“你应该揍他的。”
“是佐助。”
鼬老师顿住了一会儿:“……我想,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