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会为自己摘洗干净!你一身红毛,再扯也扯不干净了!
你不拿钱也行,我也不逼你!
这眼看着天上的日头要近晌午了,耽搁了这许久,我得赶紧带我三叔去治伤去。顺便到亭长那里走一遭!”
舒然说完,弯腰抱起躺在地上的陆三钱,抬步就走。
院子里的村民,再无人敢拦。
贺里正随即也跟了出来。
村民们见里正走了,也都纷纷从贺婆子家的小院里走出来,对于贺婆子家里被践踏不成样子仿若视而不见,也没有一个人关心。
完全不见刚涌来时,口口声声:长武婶子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同宗同族,坚决拥护你。
这会子都连个安慰话都没有一人出来说,一呼啦都走了!
贺里正站在门楼下,看着身边蜂涌而出的村民,看着他们多数脸上都有青紫的痕迹,有的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他都不知道该说村民什么好呢?还是要说村民什么好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无意义了。
让他们身上疼痛也好,省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帮倒忙。
贺里正回头看一眼院子里满目狼藉,长长的叹了口气。
舒然走出院外,黄伢子的驴车还在。
村民们看到驴车,也没有人敢往跟前凑。
因为先前村民们都一窝蜂地向贺婆子家涌来时,就有好奇的村民想去探探那驴车棚里有什么?
不过车棚里人也看到了,看那人似乎是睡着了。
然而那头驴却不是个好脾气的,看到有生人靠近,它不是呲牙咧嘴嚎叫,就是刨蹄放屁,还不停地来回转,它一转一抖,驴车也跟着抖跟着转。
这头驴就跟成了精似的。会前行也会倒退,这样拴着的驴绳就不会因缠紧勒着它自己。
舒然抱着陆三钱直直地向驴车走去。
村民们有的停步不前,等着那头老驴对舒然呲牙咧嘴放屁尥蹶子。
嘿!结果,啥么没有!
真是犟驴也怕恶人!
一众村民看着舒然一点不费劲地就把陆三钱放在驴车的车辕上,歪靠在驴车棚子上坐好。
就去伸手解开拴在树上的驴绳。
那头驴见到舒然仿佛猫狗见到自己主人一般,对舒然是头动尾巴摇的,别提多亲热了。
别提有多温顺了。
犟驴一点不犟,真是险些惊掉一些村民的下巴。
舒然架着驴车,走到贺里正的面前,“叔爷,跟我去一趟镇上吗?”
贺里正愣了一下,“孩子啊,叔爷就不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那婆子毕竟是生养你娘亲的人,有些事也不能做的太绝不是?”
舒然对于贺里正的说词,不矛辩解。
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叔爷是个明事理的。以后见面,叔爷喊我舒然即可。我爹娘给起的名字。
我爹娘从没有嫌弃过我是女孩子,所以也就不会放弃对我的找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个月前,我爹在三清观找到了我。
好了,叔爷,舒然能对你说的只有这些。以后,待我得空了再请你吃饭。”
贺里正点头,“你爹是个好的。
舒然啊,你娘亲还有个大伯,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你娘亲在家时,他们一家私下里对你娘亲多有照顾,你若得空也可去看看你大姥爷一家人。
他们一家人不和这婆子家走动,今天自是不会来的。
自你丢了之后,你娘就再没来过。这些年,他们一家也是非常记挂着你娘亲的。”
“好,我知道了。叔爷你不去,那我就走了。”
舒然一抖驴缰,毛驴便四蹄翻飞,把驴车拉的呼呼地往前跑。
路上,舒然给了陆三钱一粒自制的止血化瘀跌打丸。
陆三钱费劲地睁开那只好眼,因为睁开很了,会连带另外一只伤眼十分地疼痛。
看那如桐子般大小青褐色的药丸在手心里滚动,想往嘴里送,又把掖着。
“莲花呀,这没水,三叔怎么吃下去这药丸啊?”
舒然看陆三钱那苦大仇深的模样,不假思索地道:“我帮你!”
然后一手掐住陆三钱的下巴,一手捏着药丸往陆三钱嘴里这么一弹,那药丸就这么径直穿过陆三钱的喉咙进入肚腹之中。
一盏茶后,陆三钱就感觉那只肿胀疼痛的眼睛减轻了许多。
就惊喜地对舒然道:“莲花呀,三叔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呢!”
舒然点点头。
说话间驴车就到了镇上的亭卫所的大门前。
舒然下了驴车,把驴绳拴在亭卫所院子外的树上,然后从驴车上把黄伢子提了出来,陆三钱也跟着下了驴车。
三人就这么径直地走进亭卫所的大门。
有值守的兵士身穿护心软甲,手持红樱枪拦住舒然的去路,大声吆喝:“干什么的?闲杂人等无事不得入内。”
舒然一手提着黄伢子,一手推开那挡住她去路的红樱枪道:“你都说了无事不得入内,我是有事啊!
不入内怎么能见到亭长大人?
不见到亭长大人又怎么能解决事情?”
那兵士看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自己才说一句,对方就回了几句,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手里还提拉着一个看样子已经昏迷的人。
看舒然一身穿着,不男不女,认为她不是好人。
就言语不善地说道:“亭长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之人?去去去,这里不是你无理取闹的地方!有伤治伤,有病治病,这里是亭卫所,不是医馆。”
舒然看这兵士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长着一双狗眼看人低!
不由地生气骂道:“你这兵士,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亭长他也是人,又怎是我不能见之人呢?
亭长的存在不就是管理整个安阳镇的治安吗?
不然这个亭卫所要它何用?
滚一边去!”
舒然不耐烦地一把将守卫兵士推开,继续迈步向里走。
那兵士被推的连连倒退了几步后才堪堪稳住脚步。
今日他当值,真是流年不利,遇到这样一个野蛮小丫头。
兵士连忙又追了上去,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这时厅堂里大踏步走出一名锦衣男子。
只见他身量笔直,银发束冠,面如冠玉,笔直口方,一双剑眉之下,星目亮而有神。
他是对着那兵士喝斥的。
转而面对舒然,表情又柔和了一些。
他一手握着腰间的佩剑,对着舒然问道:“请问姑娘有何要事,也不等兵士通传一声,就擅闯进来?”
“你问他?他愿不愿意给我通传?我还未走近,他就对我喝斥:闲杂人等无事不得靠近。
大人,您看我这像无事之人吗?
您身为安阳镇一亭之长,掌管这纵横三十里以内的民事民纷,保一方平安。
我是来找您给我断案做主的。”
舒然解释自己的来意。
“断案到县衙,找我又不能给你升堂断案?”
那人说道。
“你话差矣!
你身为一亭之长,保一方平安。有人要拐卖我一对双胞胎弟妹,这样的性质恶劣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不管谁管?”
舒然一听那人推脱之语,说话便也随意起来,也不用敬语了。
“噢?真有此事?可有人证?”那人缓和了语气问道。
“当然有!人贩子我都给抓来了,还要什么人证?”
舒然一用力把黄伢人往那人面前提了提。
“你把他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