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南的两根手指在众多的卷宗的缝隙中,很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不过声音很轻微。
待舒然讲完。
他也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
“看来陆姑娘的预知感觉很强啊!
你说的不错,我今日有接到大理寺卿段大人的飞鸽传书,说顾家有人咬着你不放,说一定要把你抓捕归案,他们心才平!
不然,就在大牢里一个劲喊冤枉!
第一个顾琦的夫人曹氏,她说你偷走了她所有的陪嫁,金银玉器。
第二个便是你的姨娘,苏氏。
她说是你毁了她的容,还在一夜之间搬空了她娘家的财物。”
舒然一听,暗说两个女人还有点脑子,居然心口一至,说都是她干的,还真是猜对了。
舒然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人若信了他们,可以暗中去靠山村察询一番。
我刚到村子时,都带了什么?
那日我从顾家翻出院墙,天还没有亮。
我信步走在临安府东街一家布庄,买了两身粗布麻衣换上。
城门未开。
那个时候,我感觉天下之大,却不知何处是我家!
在愁绪满怀时,我去了早点铺子买了两个包子,拿在手里啃着。
城门开了,我便想着,除了三清观,除了师父,这个世上似乎再也没有我亲近的人了。
谁知我走出城门没有多远,就遇到清竹师姐,她塞给我一张路引和一封信。
那都是师父她老人家提前给我准备好的。
信里告诉我亲生父母的所在地。
就连顾琦这个养父得知事实情况也是师父告诉他的。
唉!你说我师父是不是也有点不靠谱?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差点害了我小命?
若不是拜她为师,学了会逃跑的功夫,那日小命真的留在顾家了。
没法子,我转身回了城,来到西城门处一家车行雇了一辆马车。
那家管事也是欺我年小,见我穿的不好,就派了一匹老马拉车,那个车把式叫许老三,人也老实。
你们若不相信,可派人到那里一问便知。
还有,我之所以让您去暗中去村里察询,是免得给村民们带来恐慌。
目前我正组织临近的几个村子,利用农忙空闲时期挖沟修渠,开挖蓄水塘。用来干旱时浇灌田地。
我们不光要种小麦,还要种水稻,岗子地可以种红薯。有了水源栽种浇灌都非常方便。”
欧阳南点头,称赞:“你的提议很好!你既然都来和我畅怀诉说,我选择相信你!
你说的对,一进村里查询,无疑就会引起村民的恐慌。”
欧阳南起身把茶壶提过来给舒然又倒了一杯凉白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唤到:“南五,再烧一壶茶水来。”
“是,大人!”
外面传来南五的声音。
欧阳南又坐回位置,说道:“陆姑娘,你梦中的事情,都已经成了事实。
你说的不错。
八月十五晚上,段大人带人连夜抄了顾知府的家。
如今已过了半月有余。
迟迟没有来揖拿你,第一看在你是三清观观主,也就是国师大人的徒弟面子上。
第二,还在查找证据,查找顾琦幕后主使,到底是为哪位皇子在拣财?”
“这件事情是三皇子捅到皇上面前的。
也不知道他抓到了顾琦的什么把柄,又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交易没达到各自所需的心意。
三皇子恼羞成怒,选择了一不做二不休,把顾琦推了出来。
皇上雷霆大怒,当即就派大理寺卿段剑南,来亲自办理了这件案子。
段大人领了圣旨,一刻也没有耽误,当即就带领四大捕快赶往临安府,连夜查抄了顾家所有的财产和藏银。
天明时分把顾家大人小孩都押入了大狱。
这也给他的幕后之人来个措手不及!
段大人可是行动派的。有案子宁可不睡觉,也得给办理出来。”
欧阳南说着,脸上涌现出崇拜的笑容来。
如梨花盛开。
晃了一下舒然的眼。
“我还有多少天时间?”
舒然直接问出,她也好早做安排。
“什么还有多少天?”
这是脑子急转弯的事情。
“你们不是说,顾家咬着我不放吗?我是说我还有多少天时间可用?我也好回去早做打算,安排家里的事情。”
舒然解释。
“噢!对。这个啊?
段大人说,让你九月十五日就得到临安府府衙,走个流程,先录口供,再进入大牢待两日。
九月十八这日,起程,被流放静江府。”
我艹嘞个艹,完全和梦中吻合。
不同的是,一个是被暗中捉拿。
一个是主动自首。
目前自己就是走主动自首这条路线。
希望能被宽大处理,优待罪犯!
喵了个咪,呜呜呜!老娘我根本没犯法啊?只做了一点点小坏事,那是报仇?为原身报仇啊!
“诶?回神了?你在想什么?”
听到欧阳南的叫声,舒然小嘴一撇,银豆子下来了,
“我想想我委屈啊!顾家的好处我没享上,顾家倒霉了,我却跟着摊上?
我命苦哇!呜呜呜!我招谁惹谁了?
刚生下来没过两天就被偷走!
你说偷来就偷来呗,你也好好养着啊?自我记事起,每天不是挨打就是在挨饿中度过。
我与狗抢吃食!
我抓蛇吃,我抓老鼠吃!
冬日睡柴房受冻!
夏日睡柴房受热,还被蚊虫叮咬。
没被饿死!打死!冻死!热死!蛇鼠蚊虫咬死!
那都是我命大啊!”
舒然鼻涕眼泪一脸,掰着手指头在诉说原身可怜!
当初,她看书,同情心泛滥,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叹了多少气?
论说,她狠手辣心硬如铁,应该没有同情心的。
可是她为小云舒的悲惨短暂一生喟叹不已。
不成想,她身为其人,这会子回想过往,那打从心底的苦水直往上冒!
那眼泪珠子,任她如何擦抹也擦不干净。
听着舒然诉说过往,欧阳南也深受感触,红了眼眶!
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走了过来,递到了舒然手中,温声道:“把眼泪擦擦,苦难会过去的,以后会好的!
不然,国师大人也不会收你为徒?
你只是明珠暂被蒙尘,先受苦难,终会有大放异彩的时候!”
舒然接过手帕把眼泪鼻涕都狠狠地擦拭一番,才算止住了眼泪。
经刚刚的一哭,憋屈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没事!谁个还没有个难过无助的时候?
今后,若有难处,苦处,可以说给我听,也可以写信告诉我,你就把我当做你大哥。
只是我的权力尚小,还护不住你周全!”
舒然一听,好感动!
连忙抱着小拳头,拱手谢道:“多谢大哥……仗义!”
舒然一时词穷,不知说啥好了。
然后又略显尴尬地指了指放在桌子上被她擦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帕子。
“没事!洗一下就干净了!”
欧阳南随手拿起沾满鼻涕眼泪的帕子,毫不嫌弃地塞在袖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