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把满脸泪痕的大柱按坐在圆凳子上坐着。
然后拉过有四个小轮的木制餐车。
首先是从最上面端过来一只陶瓷小炉,里面放有忽明忽暗的正燃着的木炭。
把小炉放在桌子的中间。然后转手又从餐车上端下一个造型奇特的汤锅。
“这叫阴阳八卦汤锅。但阴阳二字有点不好听,就给它另起个名字叫鸳鸯戏水汤锅。
一边汤里可放辣子,一边汤里可不放辣,原汁原味也行。
今天咱们吃的这个叫做片鱼汤锅。
当然也可以做其他汤锅。
义父和欧阳大哥算是并列第一个尝鲜的客人!”
一听客人二字,耿大夫立马纠正,“阿然呀,我可不是客人,我是自家人。
南小子才算是客人!”
欧阳南一听,忙套近乎地道:“耿叔,我也不算是客人,我是阿然刚认的大哥,我也算是自家人!”
舒然把汤锅坐在陶瓷小炉上。
然后对着瓦盆特意留出来的长方形孔洞,连吹了两口,陶瓷小炉里,火苗立刻燃烧起来。
汤锅里放着两把精致的木制长柄木勺,其中有一把是镂空的。
欧阳南不动声色看着舒然把餐车上的几副碗筷盘盏摆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又把配菜与小料都摆放在桌面上。
饶是出身不凡的欧阳南,还从没有这种吃法,只觉得新奇。
舒然拿起竹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神经还有些呆滞的大柱,说道:“大哥,快吃呀?”
然后又招呼耿大夫与欧阳南开吃。
于是两人也不客气,开吃起来了。
鱼肉鲜美,因是被处理过的,片片鱼肉里没有鱼刺。
不论是麻辣汤锅还是原汤吃起来都非常好吃。
四人除了大柱食之无味外,都吃的津津有味。
配上自酿的米酒。
一通操作,鱼肉吃完。
舒然从餐车上拿过来一把圆形三腿支架,端起汤锅两端的木柄,把汤锅放在支架上。
从餐车最底端出一个竹制小筐,从里面拿出几块自制木炭,放在陶瓷小炉灶里。
然后又把汤锅端起放上,便对那风洞吹起气来,吹了几下,陶瓷小炉里就燃起了火焰。
稍顷,汤锅就发出“咕嘟咕嘟”声音来。
舒然就把薄薄的羊肉片分别倒入两种口味的汤锅里,鸡蛋蒸饺,菜心,豆腐,豆芽等好几样配菜,都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然后三人在舒然热情地劝吃中,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果然美食面前,让人忘记烦恼!
几人都吃的有点撑了,一时半会儿也都不想动,就坐在原位置上。
这时大柱已经调整好心情,问道:“四妹,你还能在家里待多少天?”
舒然想也没想地就回答道:“最多还有十二天的时间。”
“这么快?”大柱的心又慌了起来。
“嗯!没事,此次全当我出了一次远门,游山玩水了。
听说静江府山多,人烟稀少。说不定那里珍稀药草多呢,到时候,我就多采些。
这个店就全交给你和大姐管着了。
如今大伯娘回来,你不能再如往日那般愚孝,让嫂子受了委屈。
人都是在历练中成长。
经历越多,心性才会越成熟。”
大柱伸手抓住舒然的小手,重重的点头道:“我听四妹的,一定把家撑起来,把餐馆做下去。
也不会惯着娘的脾气乱来,我不仅要保护好宋巧,也要保护好这个家!”
大柱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搞的就像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
舒然没有说他,也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攥着。
“欧阳大哥,刚刚来时的路上,我说有事相救于你。”
欧阳南说:“你说。”
舒然说:“就是三年前安阳镇葛家庄有个叫葛承轩的秀才被革去秀才功名一事,还被错判下了牢狱。
葛家变卖了田产,才把他从牢里给解救了出来,葛秀才双腿被打残,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葛家两老为激活他对生命的留恋,就想出了冲喜之法。
那时我家特别艰难,祖父上山砍柴,不小心跌落崖底,九死一生。
我姐姐为了家,甘愿牺牲自己,去找上门去做那个冲喜的媳妇。
自此那个被革去功名的葛秀才就成了我的姐夫。
我想借你之势,帮我姐夫翻案,他的秀才之名是凭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还有他的恩师田夫子,如今也是隐姓埋名躲在他乡苟活。
如今恶人已经落入大狱,是该给他们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他们的苦,他们的委屈是该让世人知道,把那些为虎作伥,狼狈为奸弄虚作假证之人都该下入牢狱,让他们也尝尝牢狱之苦。”
欧阳南听完舒然的叙述,点点头道:“葛承轩的案子,我有看啊?
这许县令错案假案冤案又何止一个葛承轩啊?
仗着手中的权利,不知毁了多少家庭。
待我回去再仔细翻阅卷宗,查找实证,定会给那被冤之人一个公道。”
“好!我希望我在家的这几日就能看到你给我姐夫案的成果!”
舒然抽回手,对着欧阳南一抱拳道。
送走了欧阳南,舒然就像无事人一样,开始思索谋划接下来几日要做的事情。
只有大柱藏着心事,见到客人来了,脸上露出机械的假笑,心底却是一片苦涩,更多的是心疼与无奈。
耿大夫则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对舒然生存能力是人到哪里都能活下去。
他只管在家看好大后方,在大柱拿不定主意时、遇到难处时,他只管站出来主持大局。
如今梨花在餐馆里也能独当一面,面对客人点餐算账不慌不忙。
再也不像原来那个为了吃宁愿挨打或打人傻了巴叽的模样。
越发的沉稳、大气、端庄。
人,果然要靠历练。
环境造人。
舒然叫醒了已经午睡有两个时辰的荷花。
荷花睡,小丫也跟着睡。
可怜的孩子,如今连个正经名字还没有,整日还丫丫的叫着。
她那个死渣爹应该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个闺女了吧?
“哟,四妹,你来了?吃饭了没?”
荷花迷糊中睁开双眼,一看是舒然,立马清醒了。
穿衣下床,穿鞋。
“大姐,我吃过了。你收拾一下,陪我回一趟家。有事和奶商量。”
“噢!那我去和葛家两老说一声。”
荷花把小丫叫醒,给她穿好衣裳,小丫头一睁眼看到舒然,立刻开心的叫了起来:“四姨姨,好!”
“嗯,小丫好!随我一起回家找太姥姥,好不好?”
舒然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棒棒糖递给了小丫。
小丫伸手接过,“好!谢谢四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