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太医走了,王玉娥从外院回到内院,对赵宣宣问:“刚才聊什么?张太医怎么一脸不高兴?”
赵宣宣心事重重,答道:“关于外面的事情,与咱家关系不大,不方便说。”
与自家没啥关系,王玉娥便懒得追问,干脆去和唐母、巧宝一起打太极。
赵宣宣紧急想办法,不敢擅自去欧阳家说真相,打算找唐风年商量。
但唐风年在通政司处理公事,估计要到中午吃饭时才得空。
赵宣宣派赵大贵去给唐风年传话,让唐风年中午离开官署,到马车上吃饭。
临近中午时,她乘坐马车,带乖宝一起,去给唐风年送饭,顺便商量事情。
乖宝也心事重重,眉头微皱,担心欧阳一家因为冤枉而家破人亡,毕竟行刺太子是重罪中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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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雕栏画栋,琉璃瓦的姿态高高在上、流光溢彩,看门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威风鼎鼎。
宁王妃罗氏正在给一岁的闺女喂米糊糊。
孩子一口接一口,吃得香,边吃边玩小木马。
宁王妃罗氏的目光暖暖的,笑容如明媚的春光。
忽然,宁王慌慌张张地跑来,让所有太监和丫鬟都出去,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宁静。
宁王妃罗氏难掩吃惊,搁下小碗,站起来,问:“王爷,何事慌张?”
宁王像热锅上的蚂蚁,凑过来,双手拍打大腿,焦急地道:“刚才,得到探子的密报,有人冤枉我,怎么办?”
“那王八羔子,说我派人行刺太子,胡说八道。”
“我要去见父皇,当面喊冤,澄清此事,你和我一起去。”
“刻不容缓,快点出发。”
对他而言,这种飞来横祸般的冤枉,简直是奇耻大辱,恐怕害他彻底失去当储君的希望,也怕动摇自己的王爷地位。
如果因此获罪,失去王爷的身份,他只能从凤凰变成山鸡,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和本事。
面对催促,宁王妃罗氏却格外冷静。
与沉迷酒色的草包丈夫不一样,她是致远学堂教出来的才女。
她早就看出来,丈夫没有争夺皇位的真本事。退而求其次,丈夫这辈子不闯祸,好好保住王爷之位,将来她生出嫡子,再把这王爷之位传给嫡子,便万事大吉。
此时此刻,她冷静地道:“王爷,稍安勿躁,暂时不要进宫。”
宁王一屁股在暖炕上坐下,姿势大大咧咧,双手叉腿上,神情不悦,问:“为何不去?”
“别人没冤枉到你头上,你才不急。”
小郡主眼神懵懵懂懂,似乎听不懂父母的对话,低下头,继续玩木马。
木制的马儿摇摇晃晃。
宁王妃罗氏情绪稳定,不骄不躁,详细解释:“王爷,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我肯定向着你。”
“其一,目前没人来找我们问罪,消息来源是密探。”
“如果我们提前去皇上面前澄清,便有做贼心虚、对号入座的嫌疑。而且,会暴露我们四处安插眼线、打探消息的小动作。”
“结果,恐怕会使我们的探子暴露身份,以后帮手变少,帮我们的人也会因此寒心。”
“其二,刺客被严刑拷打,胡言乱语罢了。”
“咱们没干过那种事,可以理直气壮,相信父皇英明,不会冤枉亲生孩儿,是不是?”
宁王拍打大腿,道:“对!我没干过,我怕什么?”
“父皇不是昏君,我是他亲生的,别人冤枉我,就相当于往他脸上抹黑,他肯定不答应。”
眼看他听劝,宁王妃松一口气。
她无法依靠丈夫,反而要为他出谋划策,还要提防他犯糊涂。
宁王终于重新露出笑容,一双眼睛打量王妃,对聪明人越看越顺眼,于是伸出手,拉住宁王妃罗氏的小手,捏一捏,摸一摸,变得好声好气,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罗氏注视他的眼睛,微笑道:“小国舅去世,你亲自去吊唁,相当于给母后面子。”
“如果听到关于太子遇刺的闲言碎语,你必须大义凛然地维护太子,表达兄弟友好和睦之情,粉碎那些谣言。”
宁王想一想,点头答应,继续抚摸王妃的柔荑,笑道:“没想到小国舅突然做了短命鬼,母后肯定伤心难过,你也抽空进宫去安慰一二。”
罗氏爽快答应,然后抽出手,去抱小郡主。
丈夫对她有好色之心,她对丈夫却没有那意思。
对她而言,夫妻不过是同舟共济罢了。
同坐一条船,共同渡河,如果这条船翻了,谁也没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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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皇后双目垂泪,神情呆滞,回想以前自己与亲弟弟萧敬梓相处的时光。
那些欢声笑语,从鲜活变成火盆里纸钱燃烧过后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