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点了篝火,达官贵人皆出来走动,关系近的便走到一块去烤火说话。
而那几位尊贵的皇子公主则是都在一处,个个面带微笑地相互刺探。
二皇子魏明讽了几句便起身,他要去同来的官员说说话,可没闲情和这些个兄弟姐妹聊。
四公主魏佳只抬眼看了他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大皇子魏恒面色阴鸷,心有不满,但眼下还是忍了下来。
若非这蠢货手上有他的把柄,他又怎么会忍让?待日后,他定然会……
大公主面色也不好,便开口嘲魏恒:“怎么?大皇兄是想通了,决定给二皇弟当垫子了?”
不待他回,她又道:“哎也是,这样皇兄说不定还有命活,就是憋屈了点,不过,既然皇兄要当垫子,不如给妹妹我当如何?毕竟这做谁的垫子,待遇还是不同的。”
魏恒冷笑:“不劳皇妹费心,你还是先把禹州那事处理好吧。”
禹州遭逢几场大灾,人心惶惶,怕是要民变,这事很是棘手,前边几个去管的官员都出了事,如今这差事被女帝丢给了魏雨,大概是要为难她。
不过若是能处理好,亦是能扭转局势。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还是能让魏雨头痛的。
她一恼,便连旁侧手执玉壶的魏宁也训了。
于是几人便展开了“友好交谈”,大臣们也不敢靠近劝。
这时,听桥却往这走过来,她才刚刚睡醒。
“皇兄皇姐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故意装作没听清,一脸笑意地问他们。
魏雨扫了眼在场的皇子公主,“他们不懂事,我就说几句。”
魏恒哼了声,阴阳怪气道:“我们只是关心一下你大皇姐,让她最近多喝点茶下火。”
魏宁也开口道:“三皇妹这觉睡得可真够久的。”这语气颇为幽怨。
听桥轻笑着坐下,她刚一过来,便有侍从用软垫铺好了椅子,茶水点心也备上。
这坐姿还是那般不端正。
他们此时不禁对她生出了点羡慕之意,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管,只需安心享受。
不过也只是一点羡慕罢了,他们还是更想尽快掌握权势,到时自有无穷享乐。
听桥偏了偏头,声音还是一惯的娇柔,“那幸好我没早些醒来,不然也要被皇姐训斥了。”
她是一点客气话都不说。
心中还记着拉拢一事的魏雨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你向来听话,皇姐才不会说你呢。”
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魏恒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打算,心中更觉好笑,从前她可瞧不起三皇妹,如今却是这般态度。
思绪稍转,魏恒也有了算计,于是开口对听桥道:“三妹你的营帐可还舒服?若是不舒服,要不要与我交换营帐,我那一切都备有。”
魏恒能这般想,其他人也想到了。
魏宁柔着声道:“妹妹可需要些熏香,有安神的功效,还能驱赶蚊虫。”
魏佳也淡淡笑道:“方才我让人煨了鸡汤,姐姐要不要也喝一碗?”
除了营帐那个表示心领了,其他的听桥都不客气地收下了。
魏雨可不甘被他们压一头,便说待会给听桥送些刚得的珠宝,听桥也不拒绝,笑眯眯地收下了。
魏宁在背处翻了个白眼,心中很是不屑。
既然皇姐能拉拢,她也能拉拢。
魏恒见听桥身旁只跟了两个侍女,不见那裴识卿,便随口问她:“你那伴读呢?”
“他去领些熏香,”听桥笑了笑,“早知道二皇姐这有,我就不叫他去了。”
魏宁:“我该早些给妹妹送去的。”
听桥便道:“无妨,到时我让他两样都试试,哪种味道好闻便用哪种。”
魏宁笑容稍微一僵:“……皇妹说的是。”
她拿出来的熏香还能差?这态度真是张扬!
另一边,裴识卿正在领着熏香,因为听桥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红点子。
刚才侍女没领全东西,听桥骂了几句,便让裴识卿去领。
走出营帐,他刚要往回走,却忽闻鹰哨声,这是他兄长常年拿在手中的哨子,从前可呼唤驯养的鹰。
后来鹰死了,那哨子就没了作用。
虽然很久没听到这个哨声,但裴识卿只愣了一下便确定了是裴弋的哨子。
哨声只响了几下便没了,想来只是过来提醒一声。
终于确定了兄长还活着,裴识卿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
他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兄长既然在过来鸣哨,那说明会在这找机会同他见一面。
如此,他更要保持常态了。
裴识卿神色不变,拿着熏香往公主营帐去。
只是这半路还是来了几个人拦着。
便是之前聚在一块想着过来奚落昔日状元郎的几个人。
“这不是裴兄吗?公主伴读也要做些下人做的活?”
“大概是要腾位置让人了。”
裴识卿并不搭理他们,脚步都不停,直接从旁绕了过去。
那几人觉得被下了面子,重新堵到了前头。
“都这样了怎么还跟从前一样趾高气昂的,你当还是人人捧着你的时候吗?”
“我看啊,你现在恐怕连公主伴读都要当不上了,你还真以为公主会为了你舍弃那青竹君?”
裴识卿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有些样貌清俊,但行事却是丑陋,从前他便瞧不上他们,如今也是如此。
被他的眼神一看,这几个人更是恼怒,本想着过来奚落他,怎么反倒觉得矮了他一截?
裴识卿没心思和他们说话,垂眸看着手中的熏香,“公主让我过来取熏香,若是误了时辰,怕是要问起我的。”
顿了下,还是借了她的势,“如今我还是公主伴读,几位若是不怕,便再多拦我一刻吧。”
领头的那位目光闪烁,“有大公主在,三公主怎么着也会收敛。”
裴识卿抬眼,“你们是大公主的人?”
这几人不说话了。
裴识卿便再次绕过了他们,这次他们没再围上来了。
带裴识卿身影不见后,那几人才踌躇着问领头那个:“你怎么把殿下报出来了?”
那人道:“我这不是让裴识卿识相点么,他怎么敢和三公主提起?”
“……说的也是。”
“那我们这遭岂不是没有收获?”
“倒也不是,下次我们再见到他,就可以狠狠奚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