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中祭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易云运转玄功,以体内的阴阳二气,终于将重黎真火当中残存的那股意识彻底炼化。
失去了那股意识的操控,重黎真火褪去了象征暴虐的血红之色,变得清澈明亮,宛如一泓秋水,观之美轮美奂。
在彻底降服此火之后,易云尝试将其与羲和神炉融合,没想到竟出奇的顺利。
得到重黎真火的加持之后,羲和神炉的炉身彻底凝练,构成其的四件法宝再也不分彼此,真正地融为一体。
有了此宝易云自信能够与元婴后期的修士掰掰手腕。
在这之后易云离开首山,径直返回转轮宗,在他外出铸剑的这些年里,宗内的大小事务被苏沐打理的井井有条。
四家六派,宗内宗外都对苏沐这位新宗主极为认可。
另外一边,死而复生的凌霜华经过数十年的苦修,境界也达到了筑基后期。
整个转轮宗内,都对此女的身世感到十分好奇。
身为一宗之主,拥有假婴实力的苏沐对其恭敬有加,俨然一副侍奉长者的态度。
这也更加使人想要知道凌霜华的真实来历。
后来不知道何处传出,此女乃是老宗主易云新收的姬妾,一时间举宗哗然。
毕竟在众人的印象当中,易云向来是清心寡欲,不问男女之事,没想到最终还是无法免俗。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是元婴修士说到底也是人类,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情有可原。
自此之后,宗内之人都对凌霜华敬而远之,生怕触到霉头,惹来一场是非。唯独被拉做挡箭牌的易云对此一无所知。
位于转轮宗腹地的天牢,此处羁押着各种手段凶残的魔头,还有各大门派派来的奸细。
在最深处的一间石牢当中,被穿了琵琶骨,废掉修为的魏琸,每日就那样枯坐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余生将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度过。
作为易云曾经的得意门生,他的未来本应不可限量。就因为一念之差,从云端跌落尘埃,一朝沦为阶下之囚任人耻笑。
他实在悔不当初,却为时已晚。
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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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牢之中,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些被羁押的魔头,往日里无比嚣张,今日却出奇的安静。
那是一道并不怎么高大的人影,却给人一种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那人走到天牢的最深处,来到关押魏琸的山洞前,身影一阵虚幻,穿过层层禁制进到其中。
灰心丧志,满头华发变得花白的魏琸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打了个激灵,匆忙起身趴在地上不停叩首,同时口中喊道:
“弟子辜负师恩,罪该万死,求求您就杀了我吧。”
“我没有脸再见您。我是个畜生。我不是人。”
“只求师父不要伤害我的那些弟子,还有手足兄弟,那些事情他们并不知情,所有的罪过我一人担下。”
一时间哭得声泪俱下。
易云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的确罪该万死,你的罪就在于权欲之心太强。作为修行之人,你处处与苏沐争权夺利,又暗下怂恿蒲杰,导致大军粮草供给不及,无故伤亡了多少将士。”
“为了一己私欲,你枉顾同门手足之情,视弟子门人如工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视你如兄如长的手足,你对不起的是那些为了宗门战死的弟子。”
“你不仅辜负了他们,还让他们的死蒙上一层羞辱。不过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违背了本心,掉入欲望的旋涡,成为权欲的奴隶。”
魏琸不停地叩首,额头血肉模糊,鲜血流遍面颊,他感到羞愧难当,想要一头撞死,但是施加在身上的禁制,让他根本无法做到。
“按理说以你的罪过,就算杀了你,也不足惜。但是杀了你,你的那些旧日手足,还有门人弟子,在宗内就没有了立足之本。”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在为师面前自裁,然后我会对外说,你因伤重不治而死。这样既保全了你的颜面,也让那些和你相关的人,颜面上好看一些。”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重新拜入为师门下,成为转轮宗潜藏在黑暗中的根茎,为宗门扫清前进的障碍。”
魏琸整个人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按照易云往日杀伐果断的个性,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留下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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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向易云,发现对方的气质和神韵,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得到了某种蜕变,不再像从前那样锋芒毕露,多一分厚重,多了一份宽容。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位仁慈的父亲,在等待自己误入歧途的孩子,能够知错悔改。
“师父您真的愿意原谅我。”魏琸眼眶之中充满悔恨的泪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易云悠悠长叹一声,神情有些复杂。
“圣人言:不教而诛谓之虐,不戒责成谓之暴。为师平素只知指点你等修行,却忘了教导你们如何为人。这是我的过错。”
说完这些,易云先是替对方取掉穿骨刀,又伸出手掌打出一团炙热的元气。
那团元气没入魏琸头顶,开始为其修补体内受损的丹田和经脉,感受流淌在体内的翻滚元气,魏琸愧疚难当,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两次再造之恩,此等恩情远胜生身父母,让魏琸心中只剩下愧疚,再也无法生出叛逆之心。
随后易云又完整的魔胎转生传给对方,让其在此闭关修炼,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离开天牢之后,易云架着遁光独自来到一处山峰,俯瞰王屋山脉上此起彼伏的宫阙楼阁。
不久之后苏沐也来到此处。
“那只藏在宗内的鬼最近可还安分?”
苏沐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些年那家伙暗中联络各大门派渗透进宗内的奸细,已经渐渐成了气候,十殿六峰有不少高层都参与其中,如果再放任不管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我看是时候将其连根拔起了。”
易云目光深远地望向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山峰,在那些山峰背后是一座座巍峨的大山。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只是除掉表面的杂草,要不了多久又会生出来,另外四家六派可有人参与此事。”
“根据影卫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那家伙曾经到访过玉箫山孟家,但是主事的孟天赐并没有与其会面。其余各家各派情况也大概如此。”
易云面露愠色道:“这些依附于我们的家族和门派个个包藏祸心。他们表面上拒绝了对方,但却未将此事告知宗内。说明他们都在观望。与其为后人留下诸多麻烦,不如让这块肉彻底烂掉,然后重新洗牌。”
苏沐的眼睛里露出震惊之色,“师父的意思是?”
“接下来的一甲子里,我会彻底销声匿迹,等那些跳梁小丑,一个个浮出水面,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易云迟疑了一阵,又问了一句:“你师兄蒲杰可有参与此事?”
苏沐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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