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无名从香榻之上醒来。稍微一动,全身就传来碎骨之痛。
好似昨夜有人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敲断,又一根一根的拼接起来。
鼻尖微动,无名便嗅到一股迷人的发香。
低头一看,无双师姐枕着他的胸膛,睡得正香。
昨夜的一幕一幕如幻觉一般浮现脑海,无名的身体又开始燥热,原始的本能蠢蠢欲动。
无名急忙将这些杂念排出脑外。神念进入储物戒指之中衔出一块又一块「中品灵石」,运转《无妖噬地诀》迅速的炼化吸收。
盏茶之后,无名总算恢复些许力气,可以驱动身体。
这「阴阳合欢丹」不愧是阴阳门第一秘药,服用的男人真可谓「一夜七次而金枪不倒」。
服用的女人就更不用多说,无双师姐只是初尝人事,就差点将无名活活榨干。
「阴阳门」的那些淫娃可想而知!
将七八百块中品灵石吸成粉末,无名终于恢复到巅峰状态。
可他现在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抚在无双师姐滑腻的柳腰上的手也不敢拿开。
至于无名是「不敢拿开」还是「不舍得拿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声嘤咛,无双师姐终于醒来。
她抬起臻首,茫然的望向四周。地上凌乱而破碎的衣裳似乎还在宣告着昨夜的疯狂。
赵无双的脸颊「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无名师弟。”赵无双轻唤一声,声如蚊讷。
“你放心,无双师姐,我定会对你负责。”
无名知道发生之事无可挽回,只有尽全力去弥补。
夺去赵无双的「处子之身」实非无名所愿。但是无双师姐既然失身于他,他也必将负责到底。
“其实,昨夜只是一个意外,无名师弟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师弟已有鱼儿师妹,怎能负她。”
赵无双轻声呢喃,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如落针之音,几不可闻。
想起湘鱼儿,无名又是一阵头痛。
那帝绯夺舍鱼儿师姐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变强。而无名却深陷「温柔乡」,耽误修行。
无名在无双师姐额头上轻啄一口,暂时将烦恼抛在脑后。笑道,“无双师姐还不起身,莫不是想与师弟再温存一会?”
赵无双白他一眼,风情万种的道,“与人家睡在一起,还想着别的女人。师姐诅咒你一辈子只能做个「单身汉」。”
无名憨憨一笑,翻身摁住无双师姐的胴体。
“有师姐陪在身边,我怎么会单身一辈子。”
情到深处,两人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日上三竿,无名与赵无双才并肩从寝阁之中走出。
甫一出门,无名就感受到一道蛮横的神念从二人身上扫过。
无名的目光望向灵堂,倾身在无双师姐的耳边低声言道,“明日便是虞长老出殡之日。师姐收拾一下,随我一起回宗吧。”
“好,都听师弟的安排。”
赵无双的脸蛋红的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无名。对允诺父亲赵行源「多住几日」之事,早就抛诸脑后。
无名露出会心的笑意,牵着赵无双往赵家议事大殿走去。
昨日,天玄宗与赵家已经商定好,今天就收复恒天城!
恒天城,除了被夷为平地的恒临城和众人现在占据的恒南城,还有恒山城、孤云镇和主城在血刀门的掌控之中。
天玄宗与赵家之所以没有连夜攻伐恒天城主城,原因有二。
一来赵家与天玄宗众人刚刚经历一场血战,业已精疲力尽,需要时间休整。
二来血刀门虽蒙受重创,却还有不少强者潜伏在主城之中。若贸然进攻必会造成一定的伤亡,所以特意给他们留出一夜的时间逃亡。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天玄宗与赵家众人既能想出如此计谋,剩下的三城自然不攻而破,轻而易举的回归到天玄宗与赵家的掌控之下。
一日之间,血刀门留守在三城中的残兵余勇就被斩杀殆尽。只有少数侥幸逃脱,窜回北地深处。
一夜无话。
第三日的黎明升起时,恒南城内挂满白布。
一根根桅杆立起,桅杆之上挂着深色麻线串起的纸钱。
中央大街上,四匹白马并驾,拉着长长的灵车。
灵车之上,整齐放置着三十六座棺椁。
虞知琴的棺,就在最前方、最中央。
这样的灵车,共有四辆!
宋清名神色憔悴且悲伤,披麻戴孝,安静的扶在第一灵车的左手。
这是他重创之后第一次露面。
湘鱼儿掩面而泣,紧紧跟在第一灵车的右边。
再往后,就是李星河和无名等人。
灵车驶过一天一夜才望见镇远城的城墙。
宗主纪敏和其子纪长峰早已穿着孝衣在路旁等候。
远远的望见灵车的那一刻,哭声震天而起!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里。
支援恒天城的天玄宗部队号称两峰主、八长老、一百一十御气境!
可归宗的人还不足去时的一半!
战况不可谓不惨烈!
同时战果也是十分巨大!
仅恒临城一战,「血刀门」就损失半数真元境长老。
少门主血尘龙被赵无柯袭杀。
门主血成仇重创被围,恐怕也是使用某种燃烧生命的秘法才得以逃生!
经此一役,「血刀门」没有十年八年,绝难恢复元气。
「阴阳门」就更惨。
圣女阮星瑶身死道消。门主阮青云失心而疯。加上在西线阵亡的一众长老,和被无名杀到断层的内门弟子。
「阴阳门」必将一蹶不振,未来百年,都不可能再与「天玄宗」争锋。
「天月峰」峰顶,无名望着空荡荡的峰主大殿,在寒冬的冷风中微微失神。
人去楼空。
尽管无名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即将到来。但这一天真正降临之时,无名还是微微有些难受。
今年的时光走到尽头,即将翻开新的篇章,算起来整整是十一年。
十一年,无名都与月清灵一起度过。
可命运就像是一把铡刀,一刀将时间切开。把月清灵带走,再把别离的悲伤一股脑的塞给无名。
无名落寞的转身离开,回归自己的府院。
院前,无名驻足。
一枚「请柬」静静的插在门上。
天玄宗有不成文的规矩。
红为「喜帖」,黄为「请柬」,白为「战书」,黑为「辞信」。
无名摘下黄色请柬观阅,是大长老宋清名邀往一叙。
无名索性连府院也不回,拿着请柬向峰顶走去。
峰主院落的书房里,宋清名已经沏好香茶等候。
无名叩访,宋清名失神的眸子里微微挑起一抹光亮。
“请进。”
宋清名平淡的说道。经历过死亡的人,或许已经看淡一切。
无名走进。
宋清名的书桌上,安静的摆放着一部剑谱和一张羊皮地图。宋清名本人就坐在书桌之后,气色看起来不错。
他将一杯茶推到无名手边,示意无名坐下,然后道,“老夫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想请教无名小友。”
开门见山,直击主题,与这位大长老往日的作风完全不同。
“请讲。”无名未动杯中之茶,凝视着宋清名的眸子说道。
“我想问,「阴阳门」圣女阮星瑶,真的已经身死魂灭?”宋清名的声音响起。
无名微笑,平静的说道,“此间或有轮回,你我皆不知。
但以在下愚见,那阮星瑶确确实实已经死亡,身死,魂亦死。”
没有任何破绽。
宋清名又问,“我感觉湘师妹最近有所不同。无名小友与她最为亲近,对于她的变化是否相知,又能否相告?”
无名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轻轻的拿起茶杯,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泛起一道道的波纹。无名的叹息如这波纹一样传开。
“我与鱼儿师姐已经决裂。”无名坦然道。
神色由僵硬到放松,似乎已经释然。
“很遗憾。”
宋清名由衷道,“原以为,你和湘师妹是天作之合。
连师娘生前也经常说,要亲自去镇远城拜访你的师父,为你俩定下这门亲事。
却没想到,你们竟然走到这步境地!”宋清名唏嘘不已。
“这是宗门唯一的地品剑技——《真雷剑法》。
念你对宗门的贡献巨大,我便代表宗门授予你,你且收好。”
宋清名将左手边的剑道秘籍推给无名。
无名毫不犹豫的收入怀中,干脆直接,没有推辞,更没有拒绝。
宋清名脸上泛起欣慰的笑意,右手抚着那张残破的羊皮地图,说到,“我年轻时,曾去中域游历。结识了三位好友,一同闯荡江湖。”
提起昔日与好友一起闯荡江湖的峥嵘岁月,宋清名脸上似有容光焕发。
“我们曾闯入一座大能洞府,获得惊人机缘与这一幅羊皮地图。
地图上所画,乃是南疆深处某地。
可南疆太过危险,以我们当时的修为,根本不敢踏足。
于是相约三十年后,修为有成之时再聚首,一同前往地图上所画之地。
我们分别时,这地图也就一分为四,分别落到我们四人手中。”
说到此处,宋清名重重的叹息一声,三十年物是人非,当年的好友,也许已经不在。
“我身受重创,此生恐怕都难以恢复,更不可能再前往中域。
我看无名小友与我师门有缘,就将地图赠与你。
三十年约期已至。
明年「立秋」时分,小友若能修炼到「空冥境」,便可前往天虹商会寻找「徐道卿」。
他是我挚友,可以信任。”
无名认真的将羊皮残图收进储物戒。
宋清名心愿已了,叹息道,“今日请无名小友前来,只为结一个「善缘」。
希望他日无名小友化龙入天,修为大成之时,还能忆起「天玄宗」。
我和宗主师弟,满足矣。”
无名苦笑,“十年时光,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