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惶谷南,万兽牧场。
万兽牧场坐落于黄金山脉阿尔泰山的西北,从阿尔泰山发源的黄金河流与从横绝山脉上发源的牧云河在此地纵横交错,迎着从混沌海吹来的潮湿洋流,孕育出一片超级牧场。
牧场之中,栽培着无数计的灵草灵花。
其中,最为顶级乃是品质达到四阶的「逢春花」与「百灵芝」。此二味灵药,皆可作为四阶灵丹的主材。
除逢春花与百灵芝之外,牧场之中还有诸如「地炎花」、「蛟蔴草」和「象地草」等奇花异草。
在万兽牧场之中,即便是最低级的小草也是一种名为「风铃草」的一级灵药。
如此顶级的牧场,自是蕴养出无数强悍且有灵性的异兽。天道军团之中所配的战兽大多来自此地。
「紫膺独角兽」和「地炎烈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据说万兽牧场的全盛时期,平均每百年便可产出四阶战兽上百头,是整个中域最强盛的牧地。
此际的万兽牧场,受初冬的寒流影响,亦是飘起了雪末。
风雪迷胧里,有成千上百的米白色帐篷矗立在牧场之上。每一座帐篷都大得出奇,占地方圆上百丈,有独属于御兽门的虎头旗帜在帐篷的顶端飘摇。
御兽门,做为万兽牧场的实际主宰者,正是因为源源不断的战兽资源,才成为天道学院之下最强横的二流势力之一。
作为如此强大的宗门,自是有专属的山门福地。但御兽门的高层却十分乐意将自己的行宫建立在万兽牧场之中,与万兽同眠。
那成百上千的巨大帐篷,就代表一座座御兽门精英的庄园。
而在这宏大的帐篷群的最中央,那座最大的最辉煌的铁壁帐篷自然就是御兽门最高话事人鱼尊的栖息之地。
流风飞雪轻轻掀开这座宏大帐篷的铁幕,还未来得及看清帐篷里面的景象,便被扑面而来的暖流捕捉,融化成温暖湿润的气息。
帐篷里,烧的通红的火炉散发着沁人的热,裸着洁白肚皮的曼妙女子们正围着火炉起舞。
鱼尊就坐在篷门正对,居于兽头虎案之后。那双沧桑睿智的眼眸似在欣赏着怡人的歌舞,全部的精神力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坐于下手的英武青年。
英武青年的如渊眼珠里,始终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不知这一舞可符合宫少尊的心意?”
一曲既终,鱼尊便伸出比少女还柔嫩的纤指,示意舞女们为宫少尊添上美酒,含笑问道,“少尊若是看上哪一位佳人,请尽管开口。青鱼虽没有至尊那般擎天撼地的修为,却十分乐意成人之美。”
瞳孔里的渊光褪去,舞女们曼妙的身段倒映入眼帘。宫无名亦是含笑举起酒杯,道,“御兽门的佳人自是美的不可方物,然而在下却已有道侣。在我眼中,纵是天仙下凡,也不及亲卿万一。”
“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就凭你们也想诱惑吾主?”
宫无名之侧,梵姬紧邻而坐,两人的躯体,几乎是挤在同一张桌案之中。
“主人,第二军来信:虎将赵无极贪图享乐,在热雨荒镇之中惨遭擒拿,现在恐怕已经落入傅延手中。”
梵姬那魅惑天成的双唇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只有宫无名能听得到。
待得宫少尊举杯与对面的兽尊、上座的鱼尊共饮之后,才不紧不慢的传音回复:“且让地尊前去交涉,看这位傅氏少尊放不放人!”
兽尊的目色在宫无名与梵姬之间流连,七分醉意的眸光里潜藏着谨慎与畏惧的波光。
终于在酒过三巡之后,兽尊将狼头坎肩抓下,露出筋肉纵横的臂膀,问道,“宫少尊大驾光临,我御兽门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少尊海涵。不知宫少尊此次造访,是有何事?”
“我听闻万兽牧场所培育的地炎烈马,乃是野性十足的四阶战兽,可日行万里而不疲。此种战马,我心中甚是向往,不知鱼尊兽尊能否割爱,将其赐予魔仙楼?”
东道主既已开口,宫无名便也直奔主题。
“好说!”
兽尊那张威严冷峻的脸上露出畅怀笑意,“不要说是一匹地炎烈马,就是五匹、十匹,我御兽门也送的起!”
“区区小事,宫少尊何苦亲自跑一趟,只须命七妹招呼一声,本尊自会派人送到宫少尊府上。”
兽尊举杯,将目光投向自家七妹、也就是青鱼离的妻子墨马辞。而后者却没有理会他这位大哥的意思,那双紧张的眼眸,始终若有若无的瞄向坐在右手的夫君。
“我与夫君乃是代表霍帅而来,还请兽尊先听完吾主的要求,再举杯不迟。”
“地炎烈马者,常年以地炎花、地炎草为食,骨血强横,脾性暴烈,确实是四阶蛮兽之中不可多得的战兽种。”
宫无名大手一张,拄膝问道,“然本少尊听闻,御兽门有秘养的地炎烈马,从小喂与「燃魂花」和「龙血茶」,待得成年时,更是不惜代价寻到「凤眠血荆」予以培养。”
“如此这般,地炎烈马方能激发出全部的血脉力量,成长为「凤炎骏」。不知此事属实否?”
兽尊虎目凝缩,终于知晓对方来者不善。他没有搭话,而是把目光转向坐在首座的青鱼鸣狐。
只听这位鱼尊不急不徐的开口道,“宫少尊此言,却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宫少尊既知地炎烈马可晋升为凤炎神骏,也该知晓,此中所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巨大!”
“燃魂花与龙血茶,皆是刺激精神类的天材地宝,即便驯兽师以秘法进行洗炼,又给予幼马无微不至的照料,可活到成年的地炎烈马,也依旧连一成都不到!”
“在这不足一成的成年烈马之中,尚有十之六七有精神问题。一百头参与秘养的地炎烈马,却只有七八头能活到成年。”
“若是再给这些侥幸存活的地炎烈马喂服凤眠血荆,其中恐怕能存活下来的,也只有可怜的两三头。这样一批秘养的凤炎神骏,往往还未等血脉大成,就已被中域各大势力预定,我御兽门之中,哪还能留存下哪怕一头?”
青鱼鸣狐说的甚是楚楚可怜,但宫无名脸上的坚铁神色,没有一分消融。
“御兽门的难处,本少尊自是知晓。本少尊此来,只是为给青鱼将军夫妇讨得两头凤炎骏,用以夺灶融阳。若是两位亚尊愿意出资,再以三百头四阶战兽支援魔仙楼,本少尊更是感激不尽。”
“夺灶秘术,乃是我御兽门的绝密。宫少尊身为外人,竟也有此种见识,真是令本尊大开眼界!”
兽尊的言语里,闪烁着阴沉。
“实话告诉宫少尊您,万兽牧场之中确实有三百头地炎烈马,而我御兽门里,也确有两头凤炎骏。但是这一批战兽,早就被至尊预定,任何人不得染指。还望宫少尊见谅!”
“兽尊好意告知本少尊实情,说什么见谅。该说见谅的,是我才对。”
坚铁融化,宫无名那张平凡的脸上终于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以此地之遥,要将这一批战兽安全送达南部战线,少说也得十天。至尊接手之后,再派兵卒进行驯化,恐怕又得十天。如此一来,这二十天时间岂不白白浪费?”
宫无名一顿,又似自语道,“我看不如这样,兽尊和鱼尊这便将那三百余头畜生牵来,由我魔仙楼护卫,前往南部战线交予至尊。”
“我魔仙楼自愿充当这批战兽的护卫兵团,当然不会收取一分一毫的费用,只是这押送路线,须得由本楼决定。”
“厚颜无耻!”
“巧取豪夺!”
兽尊紧咬着钢牙,睁着虎目怒视着对面的谦柔青年。而青年恍若未觉,举起酒杯向御兽门大当家示意,便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本少尊已与鱼尊兽尊您二位谈妥,还望两位亚尊谨守约定。”
“五弟和弟妹既然已经双双修炼到天阳之境,那么家族为他二人提供两头夺灶所用的凤炎骏,也并非不可。只是另外三百头地炎烈马,乃是至尊钦命支援南部战线所用。纵是臣妾能够割爱,恐怕……”
“启禀主君,宫、寒二部的酋长带到!”
鱼尊的可怜的话语还未说完,铁幕之外便响起金龙剑的嘶吼。
镇南侯横刀纵马,以强绝的气劲强行推开铁幕,一手提着一个魁梧蛮汉阔步走进王帐之中。
“启禀主君,此二蛮便是宫、寒二部的部落酋长——宫峻与寒崎。听闻主君召见,此二人便解兵卸甲来拜,以明臣服之意。”
半尊级的威势似游龙一般盘桓在镇南侯的重甲之上,他恭敬的俯身参礼,向自家主君禀报。
“霍帅不必拘礼。”
宫无名大马金刀的站起,俨然此方王帐已是魔仙楼的主场。
“本君只是劳烦霍帅去请二位酋长前来御兽门一聚,共商要事。霍帅你怎可如此失礼,将二位酋长五花大绑至此?”
主君的言语之中似有责备之意。
霍燕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启禀主君,末将是按照主君的意思以您的名帖去请。奈何二位酋长看到主君的名帖,深服于主君的威望,聚拢二部的全部青壮,欲一睹主君的真容。”
“我道我家主君清修喜静,如此阵仗净惹主君心烦。”
“可二位酋长不愿听从末将的劝解,无法,末将只能先将二位酋长请到此处。二部剩余的三两万青壮蛮勇,还请主君稍后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