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炎狱,方圆不到十里。
这点距离,如果放在东临大陆上,天魔体一个暴冲便可抵达。而放在空间稳固如石质的血炎狱之中,天魔体以全速狂奔,也需要整整一刻钟!
血炎狱彼端,血雾纯厚处,寒雪凝依旧拄着无双冥龙剑跪在地上,澄蓝的眼眸依旧怒睁着,只是已经失去焦距,陷入无神的漩涡。抽干全部真元之后,这位仙宗圣女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意识彻底昏死过去。
那些曾对她意图不轨的男人,也在老道士的威吓中悻悻离去。毕竟听说这位墨树派的新任领袖,入狱前可是圣主级的生灵。
须知上一个圣主级的囚犯,正是统治他们千年的大当家!
“寒宗的小妮子,倒是挺倔强。也不知你那位道侣现在何处,为什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历练?”
老道士的黄金瞳孔落向寒雪凝,不由得有些钦佩此女的意志。老道俯身伸手以靠近,欲把这小妮子抱到墨树下,慢慢调养。
然而就在老道伸手的这一刻,神魂却突然示警!
还有一尊恐怖的生灵站在血雾里,睁着邪异的眼瞳死死的盯着他!
恐怖的杀意穿过血雾而来,激的寒雪凝手中的无双冥龙剑一阵铮鸣。
无双冥龙剑的剑脊之中,仿佛尚有活血流淌。一道道紫黑血脉从剑体蔓延而出,注入剑锋之上。剑格冥龙仿若复生,吐出一条剑气长龙,环绕在剑从之上。
剑气长龙似有灵智,不断嘶吼响应着雾中的杀戮意志!
只要老道越界一分,他就会立刻暴起!
“原来无名小友也在此地。”
“我就说你二人心意相通,比翼相伴,怎么会只留寒姑娘一人在此?”
老道士负手束身,亦有恐怖的波动从其体内溢出。
“相信此间种种,均是小友的手笔吧?”
“龙坤前辈?”
迷雾里的生灵把杀意敛起,举步推开空间阻挡,降临至寒雪凝的身前。望着寒雪凝的拄剑跪地的凄惨模样,眸中掠过深深的心疼。
“龙坤前辈怎么会困在这方血炎狱之中,又怎么会参与那种过家家式的游戏,当上墨树派的领袖?”
烛龙坤的容颜与之前大不相同,宫无名亦是将信将疑。
直到看见他背后的那柄破旧的桃木剑,才终于确定下来。
“咳咳,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本圣与小友同困于此方血炎狱,也算是一场缘分。不如你我就平辈论交,你看如何?”
烛龙坤没有给无名拒绝的机会,又直接问到,“无名小友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布局,看来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确定烛龙坤的身份后,天魔体第一时间把寒雪凝抱进怀里。
“龙坤道兄要先在下一步来此秘境,何不先把兄台的发现,告知于在下?在下是有一些推测,但还是需要先听听兄台的见解,才能印证。”
谁先谁后,烛龙坤倒是毫不介意。他目露回忆之色,徐徐道来:
“听说三万年前的中土,是一个天骄辈出的大世。那个辉煌的大世里,龙族、凰族、妖族、月族和人族,都有盖世天骄出世!”
“这五族天骄,后来都成长为雄霸一方的中土巨擘。只可惜,最后都落的惨淡收场。”
“其中最为悲壮的,要数人族天骄,也就是后来的鸿天大帝!”
“鸿天大帝出生于上官世家,乃万世无一的剑道奇才。上官鸿天一生未尝败绩,却在最终一战中极尽升华,重创当代天魔神后血洒星空!”
“妖族天骄鳞木兮,原本和上官鸿天相爱相杀,直到世界巅绝时。世人都以为这两人终将成为神仙眷侣,相伴终生。”
“谁知域外邪魔入侵本界之时,木兮大帝没有选择与鸿天大帝同征,反而是携整个鳞妖族前往了镜州!”
“世人这才惊觉木兮大帝心中所属!”
“镜州月族的盖代天骄月炎天!”
“据说月炎大帝起于微末,年轻时天赋不显。直到阴阳境之后,月炎天没有觉醒独属于月族的寒月之力,反而是修炼出独属于自己的炎月之力。”
“以炎月之力为底蕴,月炎大帝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成为那个时代的五巨之一。”
“可是月炎大帝心中的彩云,也并不是木兮大帝!”
“而是寒仙宗的圣女寒素遥!”
“据说素遥圣女年轻时的天赋,并不在五巨之下。只因寒仙宗圣女一脉的功法太难修炼,这才慢慢拉开差距,未能成为超一流的天骄。”
“而素遥圣女和月炎大帝,早在年轻时就相遇、相知,甚至是相爱!”
“为了能和素遥圣女在一起,当年未成五巨的月炎天曾九登寒仙宗,然而寒仙宗九拒之。原因就是素遥圣女所修炼的功法,必须断情绝爱,才能有所成!”
“若是沉溺在甜蜜的爱情之中,与自杀无异!”
“纵是功法不允、家族不许,素遥圣女还是窃出寒仙宗的镇宗至宝与月炎天私定终生!”
“听说月炎天拿着那枚至宝在相约的地点等候了整整一世的时间。”
“一百年后,素遥圣女仍未现身。于是月炎天伤心离去,发奋修炼,终于修成大帝。”
“而素遥圣女淹没在历史长河里,只留下一个名字,和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凤凰族的天骄,恐怕就是凤冥罢。”
宫无名吐出一口浊气,终于长叹。
烛龙坤亦是点点头,慎重道,“五巨之中天赋最高的凤凰族天骄。年轻时一路横推,达到古圣境界。可就在古圣境界,凤冥道心受损,再难寸进。”
“他心有不甘,所以冒险进入凤凰族的禁地,窃得血魔传承,化身成魔!”
“此后凤冥又是高歌猛进,直到遭人陷害,暴露化魔的事实,这才遭到各方势力的围猎。最终在无边海域之中,连斩数位帝君,成就五巨之实!”
“可凤冥终究是势单力薄,在接连受创之后,陨没在了混沌海上。”
“纵千夫所指,而我无惧。”
宫无名很难想象,那个在凤眠沼泽上坦然赴死的男人,竟有如此癫狂之时。
更无法想象,在成为癫狂的凤冥之前,他又有如何凄怆的故事!
“这就是愚兄所有的发现,剩下的事情,恐怕还赖小友来补全。”
烛龙坤略一拱手,便把发言权交给宫无名。
无名也不拘谨,组织语言,说到,“按照兄台的推测,月炎大帝断不会陨落在这穷乡僻壤一样的苍炎大陆。”
“那个东西,也应该在素遥圣女手中。毕竟以大帝的骄傲,必定会拿出同等价值的宝物交换寒宗的镇宗之宝。”
无名的手指向上空,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仰头看,而是死死盯着彼此。
“而现在它出现在此处,就说明当年的素遥圣女并没有淹没,且那个故事,也不一定是那么令人唏嘘。”
“这一点,从雪凝每次发动《太上忘情诀》时,此方监牢的反应就可以推测得出!”
“那绝不是恨意,而是爱!”
“一种近乎扭曲的爱!”
“我相信今日就算龙坤道兄不出手,那些深藏在血雾里的诡兽也不会坐视雪凝受伤害!”
“雪凝未来之时,它们只是沿着监牢的边沿漫无目的地移动。雪凝来后,他们便有了目标!”
“可惜,这个东西的能量太过强大,而且跟月炎天的意志太过契合,导致直到现在,它仍牢牢把控在他的手中!”
“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彻底杀死藏在这个东西里边的那道意志!”
“那道意志每到月圆之夜才会苏醒。”
烛龙坤接过话来,黄金瞳里闪烁着凛冽的杀意。
“我们还有十五日时间准备。当他苏醒时,整座监牢的血雾都将翻腾,血雾里的诡兽会全部出动。只有墨玉树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
宫无名伸出一根手指制止烛龙坤,眼神狠辣且不容置疑。
“这场谈话发生之前,我们是有十五日时间。但是现在,我们的话弥散在血雾里,那道意志虽在沉睡,却也极有可能做出本能反应!”
“你是说……”
宫无名转身就走,绝不会再给烛龙坤把话说出口的机会!
到此时此刻,他们俩心中哪还能不明白,那道意志随时可能苏醒!
而当他下一次苏醒之时,就是决战来临的时刻!
这两人必须整合两派的所有力量,共同迎击月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