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之战正式开始了！”
    随着真武合靖的魁梧身形浮向高空，下方观礼的众人立刻沸腾起来。
    浩荡的帝威席卷天地：“东海风云变，中土人皇出。今日，本帝有幸作为东道主，诚邀中土各位圣君参与此次人皇战。”
    “人皇战之规则，各大州的执掌者早有明示，本帝也就不再赘言。这便有请各位准皇登台，一决高下。”
    真武合靖雄浑的帝音横贯八方，下方的诸位圣君便蠢蠢欲动，对着那十八座白玉战台摩拳擦掌。
    人皇战的规矩，最是简单。
    每三人一组，攻向十八座战台，能攻下来并且守擂成功，就可封成人皇。
    “我先来！”
    真武合靖话音甫落，众人还在观望之际，便有一道雄壮的白衣人影一步踏向天际，落在白玉战台之上。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龙若渊和真武合龙的心中同时浮起冷笑：“你可真是一秒钟你也不愿意多等啊。”
    “上官家的当代传人塞无霜！”
    上官家传人的威名，早已传遍中土，又有哪个当世天骄不知？
    “听说上官家这一带的三位传人，个个天资绝顶。前有宫无名和彩云，后有此女塞无霜，皆在同境界难逢敌手。”
    “宫无名是哪个？这塞无霜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还请这位小友详说。”有刚刚苏醒的古圣子低声请询道。
    “宫无名你都不认识？”
    人群骚动，一则则信息浮略：“当年那个在炉州铸剑大会上险胜龙若曦的上官家传人，也就是现在的真武仙宗少宗主真武合龙。”
    “天下武举第一天骄战的发起者，在玄黄神教山门前逼得整个玄黄神教圣主一代不敢出山门的人物。”
    这位古圣子的圣目望向空中的大蛮妞，轻舔着干燥的嘴唇，“这么说来，这个塞无霜也有他的水平咯？”
    “老圣子，不论她有没有宫无名的水平，也都是《帝榜》排进前十的盖代天骄，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去招惹人家。”有年轻的圣君劝解道。
    其实是在拱火。
    “嘿嘿，小家伙，你可知我是谁？”这位古圣子幽幽地收回目光，神形似仙人一样向天际浮去。
    “你这老家伙，一看就是闭关许多年的老圣子，谁会认得你？”年轻的圣君略显稚嫩。
    其实还是在拱火。
    老圣子的脸上似浮起一抹回忆之色：“当时一千年的无敌，竟在世间连一个名讳都没有留下，真是吾辈之悲哀。”
    “天麒道兄此言甚是。”
    又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古圣女从北方凌渡而来，向这位老圣子执礼道：“以天麒道兄的功力，当年与天麟道兄联手，当真可谓是纵横天下而无敌。”
    “没想到如今，这所谓的大争之世造出来的圣君，竟连您的圣荣都不认得。”
    “六目圣女言重了。”
    天麒圣子抱拳还礼：“在我们那个时代，谁人不知六目圣女的大名？圣女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我等还差得远。”
    “荒州妖族的麒麟双圣子！”
    人群里的另一位年轻圣君惊呼道：“当年纵横一个时代的绝顶古圣，一生未尝一败。”
    “现在……这位小友请你告诉本圣，我到底有没有掂量一下这上官家当代传人的资格？”
    黄天麒如狮子般的眼神又落向刚才的位置，不由得一怔，那里哪还有先前那个年轻圣君的影子？
    他冷哼一声：“当世天骄，武道没有领略几层，这些歪门邪道的保命功夫倒是学了不少。”
    “也罢，就让我们兄弟好好称一称你这位当世第十，到底有什么水准吧。”
    黄天麒踏空而上，浑身圣道规则浮掠，绝顶圣威化作洪水猛兽，席卷在天墉城里每个人的心头。
    “天麒道兄这是要为我们这一代的修士正名，道兄真是精神萤耀，绝不会落了我们这一代修士的威名。”
    “天麒道兄，好样的。”
    又有几位同时代的古圣聚到六目圣女的跟前，为黄天麒加油鼓劲。
    “这是什么拱火三件套？”
    真武合龙忍不住吐槽道：“这个黄天麒不会一登台就口吐芬芳吧？这可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无霜御妹怎么接招？”
    “彩云兄弟？”
    他又向那一群莺莺燕燕轻唤，彩云从四位姐姐的围绕下悄悄地探出一个头：“无名哥哥，什么事？”
    无名哥哥梳了梳小辫：“我看那个黄天麒手段不俗，而且好像还有一张了不得的底牌，你且去给无霜掠阵，别让她吃亏。”
    龙叶凡就站在最高的那座比武战台上，辉煌的黄金瞳安静的俯视着这座雄伟的天墉城。
    凡一怯生生的跟在他的身边。
    没有人敢向他俩发起挑战，因为不论是当世天骄还是古时天骄，他们心里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能认清自己位置的人，至少不会死的太惨。
    “你终究是成了龙叶凡的凡一。”
    曾经在真武合龙嘴中说过的话，又在龙若渊的嘴中说了一遍。
    “还不是你亲手把她交给龙叶凡的？”大凰匆匆掠过此地，直往北部而去。
    “学姐，我毕竟精力有限，要竭尽全力去讨伐墟组织，要竭尽全力铸就魔月五行，要竭尽全力创造无妖规则，哪有时间理她呢？”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落进龙叶凡手中？你明明就知道龙叶凡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
    “我当然知道。”
    龙若渊的圣识里满是无奈：“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交织起来的罢了，谁能保证自己不被利用？”
    闻此言，忍杀罗直接掐断了神魂联系，陷入静默之中。
    或许是不愿听到龙若渊的这般无情言论，又或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寒月之下，圣威狂卷。
    原本那一座座空空如也的战台上，现在也各自盛上了修士，一场大混战正在爆发。
    午夜的钟声从城中的巷陌里传来，鸣响在寂静的夜空之中。
    房脊之上那些当世天骄或古时天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他根本懒得发动圣识去探查。
    他还在等着亲卿，哪怕是远远的一瞥，也就足够。
    但是亲卿始终也没有来。
    “梵姬，你且随月姑娘登台。我看那些所谓的古圣子和古圣女，都不是你的对手。”
    龙若渊发完这道命令之后，便顺着屋脊坐了下去，双手搭在膝前，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精神力又要破境了。
    精神力第四十一阶，无妖圣识也即将晋位天品。
    可他枯寂的心神没有一丝喜悦。
    剑道境界也在朝着凝魂境的高阶狂奔。
    他根本浑不在意：“此时此刻，亲卿会在想我吗？”
    明月沉默不语，晚风也没法给他回答。
    世俗的情感正在他的心中快速消退，他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在失去了亲卿之后，绝情寒就像是一头失去枷锁的野兽，从圣格里挣脱出来，肆意毁灭。
    龙若渊的整个人也在走向毁灭……
    “实在想她的话，就给她写封信吧。”
    就在爱魔要把他吞噬的时候，有一个人递来了纸笔。
    “真武合龙，你会帮我照顾好月儿师妹和鱼儿师姐的，是么？”
    真武合龙也顺着屋脊坐了下来，“我有能力守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一切。”
    无名望向了另一个无名，另一个无名也顺着他的目光望来，“但前提是……你作为我的无妖相，别干傻事。”
    “其实我也很喜欢苏师姐，像是家人一样。”
    如果能褪去所有身份和伪装，龙若渊倒希望摘下这一层层的面具，变成那个不能修炼的小傻瓜。
    他从真武合龙的手中接过了纸笔，当即笔走龙蛇，最后的爱意化作水墨飘洒：
    我爱你。
    是不起眼的涓涓细流，终将汇聚成江河。
    是葳蕤又疯长的野草，在等待一场烈火。
    是几回魂梦清醒时分，在心口许下的——之死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