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桉晋惨叫一声,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着滚。
椋笙涨红着脸,慌慌张张跑到屋外。
月明星稀,摇曳的烛火下,少年侧身躺在地上,价值百金的天丝红袍被蹭的一片狼藉。
阮桉晋单手撑头,颇为无赖的朝椋笙眨了眨眼。
“椋笙,你也是会担心我的,对吗?”
那一刹,椋笙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万千星辰的绽放,绚丽美好的让他心动。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不然怎么会产生阮桉晋喜欢自己的错觉。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逼着自己冷静,面上无波无澜。
“你不是有了新人吗?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
少年眼底划过一丝受伤,委委屈屈的朝他伸出手。
“你都不会心疼我吗?我刚才摔的可疼了。”
那模样,像极了讨糖吃的稚童。
鬼使神差的,椋笙伸手拉了他一把。
哪知这人得寸进尺,像块牛皮糖般黏上了他。
他拱啊拱的往椋笙怀里钻,手灵巧的探进了他的衣襟。
椋笙自是不愿妥协,稍一推拒,便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椋笙,我摔得好疼,你替我看看吧。”
椋笙耳根软,若是来强的,他能拼尽一身傲骨,若是像阮桉晋这般来软的,他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迷迷糊糊的就被阮桉晋哄上了榻。
衣衫剥落,他找了半晌,才在阮桉晋的后腰找到一块红痕。
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上了当,椋笙翻身就要下去,阮桉晋哪肯轻易放过,连骗带哄的拽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道:
“我一想到你会难过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你了,你为什么就舍得我难过呢?”
椋笙差点就被他这话带到沟里,转念一想,事情哪能怎么算?
“你知我会难过,为何还收他入府?”
闻言,阮桉晋一骨碌爬了起来,像只饿急了的狼,将他扑倒在地上。
椋笙被撞的肩胛骨生疼,正欲生气,却见阮桉晋喜滋滋的蹭上他的脖子,音调上扬似带着得意高翘的小辫子。
“你果然醋了!”
醋了吗?
当然不是,他只不过不想便宜了其他人。
椋笙没有直接否认,用了些力将阮桉晋从身上推开,施施然起了身,又理好了衣衫。
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忽略那道始终跟随着的炙热视线。
“阮桉晋,你到底想骗我,还是想骗自己?”
门‘吱呀’一声被合上。
阮桉晋收起情深一片,木着脸起了身,他将衣衫穿好,舒舒服服的躺回榻上,被褥上全是属于椋笙的独有冷香,凉薄的如同那人,怎么也捂不热。
翻了个身,阮桉晋背对着房门,桃色唇瓣溢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轻嘲。
“死没良心的,到底是谁在骗谁...”
溯风居不止一间屋子,将主屋让给了阮桉晋,椋笙径直去了左厢房。
收拾好后,已是亥时。
他和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始终不得安睡。
应该是认床了吧?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强行闭眼假寐。
时间一晃来到了子时。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虚掩的窗棂被推开,一道黑影翻了进来。
椋笙虚眯着眼,瞧见朗朗月华下,阮桉晋蹑手蹑脚,做贼般来到了他的床前。
莫非这人还贼心不死?
椋笙赶紧闭眼装睡,等待阮桉晋接下来的动作。
身子一轻,他被抱了起来,似乎怕他冷,阮桉晋还捞了穿被子给他裹了个严实。
椋笙缩在被子里,虚眯的视线只能看见朦胧月光下阮桉晋那微滚的喉结。
他嗓子眼一时发干,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暗自琢磨。
这人究竟要干嘛?
又过了一会儿,椋笙重新被安置在榻上,阮桉晋轻轻的躺在他身旁,手一搂,腿一夹,睡姿极差的抱着他睡了过去。
椋笙掀开眼皮偷偷看了过去。
阮桉晋呼吸绵长,睡的正香。
他嫌弃的将阮桉晋的胳膊腿儿从身上挪下,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起身离开。
本以为这将是个难熬的夜晚,注定无眠。
谁知在绵长的呼吸声中,他异常安心,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什么认床?说来他到阮府也才一个多月,他认的真的是床吗?
椋笙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
次日清晨,溯风居的主屋迟迟没传来动静,伺候梳洗的丫鬟小厮静静守在屋外,等着主人传唤。
一直等到了辰时三刻,屋里才传来窸窣声。
许福立刻站在门口轻唤。
“少爷公子可要用水?”
屋内的阮桉晋心情颇好的伸了个懒腰,随意道:
“进来吧。”
下人鱼贯而入,阮桉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动作轻些。
毕竟床上那人还在努力装睡,他这么体贴,自是要配合的。
俯身在椋笙额上吻了一记,他也不贪心,一触即分。
带着不经意流露的怜惜。
等阮桉晋走了,椋笙才起来。
耳根泛着红,他慢吞吞的穿着鞋袜,耳朵却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这个时辰了,阮桉晋应该走了吧?
听着听着,他听出了一丝不对。
怎么他院里多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带着好奇,他挪到窗前,矮下身偷看。
阮桉晋正站在他的院子里,指着那套羊脂玉茶具对身旁之人软言谈笑。
那人样貌生的真好,像话本里仙风道骨的小神仙,又像志怪论里的摄人精魄的妖精,完美的将两种相悖的风格诠释的恰恰好。
出尘又妖媚,世俗又脱俗。
这样好看的人,怪不得阮桉晋会留下来。
椋笙心里不可抑制的涌出丝丝酸涩,有点难受。
明明府里有那么多地方可以谈情说爱,阮桉晋这个无耻小人为何偏偏挑在他的住处?
那口口声声的喜欢,当真是比草还贱!
心口郁郁鼓胀着,椋笙披上衣服推开了门。
“阮桉晋,我不会束发,你进来帮我!”
谈笑被打断,阮桉晋与鸣休双双看向他。
椋笙又开始后悔了。
今日怎么如此莽撞?
这般作为跟那些争风吃醋的妾室有何区别?
攥着袖子,椋笙不等阮桉晋回答,气恼着去关门。
恰剩一人宽的缝隙时,阮桉晋挤了进来。
“不是要束发吗?怎么都不等我?”
他面上还带着笑,甜甜的,像抹了蜜。
一想到方才阮桉晋也这样对旁人笑过,椋笙又膈应。
一掌按在阮桉晋的脸上,椋笙憋着气将他生生推了出去。
“不用了!你去陪你的新宠吧!我现在会束发!”